夜已深,鐘汐霞站在家裡的大落地窗前,注視着窗外,一動不動,似在發呆。
這是享悅市中心最豪華的酒店套間,大樓主體高聳入雲,卻因術法的加持,視野清晰,從不會被雲霧遮擋。
鐘汐霞住在最頂層,整個享悅市,包括占地不小的音修宗門,都一覽無餘。
城市的光閃亮紛繁,閃爍的,移動的,在花哨的金屬森林中,勾勒出一道道運行的光迹。
很冰冷。鐘汐霞這麼覺得。
一個個光點,就像一道道靈力,組成了一個電子器械一般的龐然大物。
缺了誰都行。
龐然大物仍然會運轉,生命和生命沒什麼不同。
她和他,她們和他們,都一樣。都是造物主最廉價的玩具,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生殺予奪,随心所欲。
鈴聲響起。
鐘汐霞仍然站在落地窗前,心不在焉地看着城市繁忙的夜景。
“嗯?怎麼。”
來電者是個大人物,鐘汐霞卻自顧自,慵懶地回應。
“陳歡酒?見過了。”
然後,電話那頭似乎交代了什麼,鐘汐霞聽着,竟笑了出來。
“這件事我可控制不了。我們仙飛會,實在太有名了,你也很清楚吧。”她說了這樣的話,語氣裡卻聽不出一點自豪。
對方似乎也是個言簡意赅的性子,交流與指示都很簡短。
她沒有聽很久,便接着回複:“她入會與否,我管不着。但她就算入會了,能不能往上走,當然是我說了算。”
“你就放一萬個心。”她扯起嘴角,“不該她知道的,她永遠不會知道。”
電話挂了。
鐘汐霞的嘴角沒有收回,她瞥了一眼星腦,冷哼一聲,反而笑得愈發輕蔑了。
夜景也沒什麼好看的,不看了。她赤着腳,走到保險櫃前,打開。
裡面整整齊齊,堆疊着數不清的仙飛丹。
她随手取出一瓶,扔掉塞子,向後仰倒,躺在床上。一瓶仙飛丹,盡數倒入她口中。
那中間有多少顆?管它呢,懶得數啊。
瓶子被她随手丢去地上,叽裡咕噜地滾了一會兒,沒了聲息。她陷進柔軟的床鋪,閉上眼。
很安靜。
隻有她粗暴地嚼碎那些丹藥的聲音。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真是令人愉悅啊。她高興地想。
......
“好,我會入會的。”陳歡酒做出了選擇。
這結果,算不上深思熟慮,卻也不是一時沖動,因為顧堂堂強烈推薦,就随便答應下來的。
左右這麼大一個問号放在那兒,她總得去探一探,入會才是第一道門檻。
不是會員的話,接近起來肯定特别困難。
也許是因為問号的存在,陳歡酒下意識就将仙飛會預設成一個有問題的壞組織,對它産生了警惕。
先入為主,就怎麼看都可疑。尤其出現了仙飛丹這種逆天的東西,更加可疑。
顧堂堂是個小少爺,但并非不谙世事的笨蛋傻小子,真是天上掉餡餅,他才不會信。
那如果,把危險的陷阱,包裝成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才能獲得的餡餅呢?
是貨真價實的餡餅哦,少爺都已經試過了,修為突飛猛進,最實際的利益就擺在他面前。
甚至,資源極度有限,競争者還要經過篩選,要搶奪,先到先得。
殺豬盤都是這樣的,最開始,會先給甜頭,再做出獨家消息、十分緊俏的模樣,引人上鈎。
陳歡酒太懷疑這仙飛丹了,它太反常識。
煉丹技術上的壁壘,她還不懂,無從判斷。
但是,高收益必定捆綁着高風險,如果它沒有表現出這一特點......那無論怎麼包裝,它的本質,一定還是天上掉下的餡餅。
她得搞一顆來看看。
但不能是顧堂堂的。
“不過,仙飛丹就算了,這太珍貴了,我不能收下。”看顧堂堂還想說些什麼,陳歡酒立刻堅定地補充:“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心意已決。”
再糾纏就沒意思了,顧堂堂有點兒蔫,平時總是挺拔的發絲,這會兒都一起垂下來了。
不過也好。
時間還長,隻要入會了,陳歡酒那麼厲害,靠她自己一定也可以獲得仙飛丹的。
再說,暗地裡幫忙也是可以的嘛。
接下來,還有至少四年的同窗呢......說不定,畢業後也能在一個樂團工作。不不,也許一起進内門深造呢?
求求爸媽幫忙安排都行,勝算很大啊!
他還有很多、很多的機會。
他可以好好地,認真地,看着她,看她一如既往,大放光芒。
真漂亮,真耀眼啊......
顧堂堂陷在美好的未來中,着迷了。
第二天。
鬧鐘還沒響,陳歡酒就醒了,都不用小魚叫。
沒了用武之地,小魚就把一腔能量全招呼在寶箱怪身上。
小魚滋水!
饕餮:好人!每天都給純淨水喝!
小魚發電!
小魚放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