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力凝成刀尖,寒光一閃,直指陳歡酒光潔的臉。
“呵。”她忽地,冷笑出聲。
身體向後倒去,仿佛是為了躲避這一擊而失去重心,陳歡酒墜下了高台。
凜冽的風在耳邊呼嘯,刮得皮膚生疼。血液因為寒冷而凝結,又再次因為急速的下墜而沸騰。
心髒鼓漲,似要蹦出,陳歡酒大口做着深呼吸。
别害怕。
别緊張。
不會有事的。
她聽到頂樓那邊,似乎終于傳來慌亂的驚呼。卻被風聲蓋過,不大真切。
還不行......還不可以停下來。
她沉着下來,估算着距離。
身後,地面上的人,也開始驚叫連連,他們恐慌的聲音,在零點幾秒之内變得特别、特别清晰。
快要到底了。
反應快些的,手忙腳亂地捏起法決,想給她一點緩沖,然而,重力加速度實在可怕,估計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一時間底樓各式各樣的術法亂飛,掉下來的少女卻仍在以極快地速度逼近。
有人不忍地閉起眼,十分害怕目睹接下來的血腥場景。
“咚!”眼睛閉上了,耳朵卻仍舊接收到了殘忍的聲音......嗯?怎麼好像,和想象得不太一樣?
硬要形容的話,比起那種尖銳的、沉重的、鈍痛的、砸碎骨頭之類的聲音......更像是一種類似于,“Duang~Duang~”的,軟彈的音效?
寂靜片刻後,人群爆發出歡呼!
“啊啊啊!救到了!人沒事!!!”
“這是誰家的靈獸啊?立大功了啊!”
一群濕哒哒的人高興又感動,渾不在意自己因那靈獸的出現,被澆了個透。
巨大的海獸,在确認接住的少女安然無恙,并從它身上滑下來之後,就收斂身形,重新變回一條提着燈泡的小小魚。
有一位老師模樣的人關切地走上前:“好孩子,怎麼了,怎麼這樣想不開?有什麼困難,你和老師我說說看,好不好?”
另外幾個在場的學生也小跑過來,七嘴八舌,瘋狂從次元袋裡掏家當,“我們有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是穩定氣息、也可以止痛的萬用藥!你快吃一點!醫療處已經聯系過了!馬上就到的!”
也有比較社恐的同學,什麼也沒說,卻已經主動站在一旁,吹奏起安神與療傷的樂曲。
溫暖的音符,将她圍繞。
陳歡酒鼻頭一酸,眼淚“啪嗒”、“啪嗒”落下。幾個女孩子立刻圍過來,輕輕地抱住她,拍拍她的後背,說着:“沒關系呢,我們都在這裡呢。”
眼淚更加洶湧了。
陳歡酒從不懼怕惡意。面對頂樓的那一群惡棍,她沒有過片刻的軟弱,隻身誘敵,臨機應變,要把他們一鍋端了,一勞永逸。
可是,不怕,不代表不冷。來自同類的,毫無道理的惡意,實在太讓人心寒。
在這種寒冷中,她把自己凍結成冰,好以她最冷硬的一面去應對眼前,保護自己。
而現在,冰塊從天台躍下,掉入一片意料之外的,溫暖的汪洋。
她情不自禁地融化。
“不是,不是我想不開。”她啜泣道,心中真心的委屈愈發強烈,“我是被逼着跳下來的,如果不是小魚救我......”
聽了她的話語,有人擡頭觀測起樓頂的情況。小團體以為惹出人命,早就吓得四散潰逃,已經沒有人在上面了。
陳歡酒知道,他們不會飛。
六大宗門都是一樣,不算内門,普通學子,修煉到畢業,平均實力差不多在金丹初期。
像是禦劍飛行這樣的本事,金丹起步,剛剛能學,且頂多隻能在低空七歪八扭地練習一下。
晾他們也不敢從這麼高的樓上跳下來。
而她逃生的方法就很多了。葉子滑闆、聖靈魔法、又或者是機甲。
但她不能隻考慮逃走。
如果隻是逃走,那麼就一定會有下一次。變本加厲,煩不勝煩。
經過今天的接觸,他們嘴裡來來回回也就隻有“龍龍”,和一大堆不堪入耳的臆想。
挖不出更多的信息了。
他們的人生裡隻有這些東西了,污泥一般,還總想着要吞噬其他的,想要好好生活的人。
所以,她最後選了小魚。要小魚來救她。
葉子滑闆、聖靈魔法、與機甲,都隻能直接飛行,而無法當着衆人的面,承接她的墜落。
小魚可以。
他們之間甚至沒有契約,她是沒辦法操控它的。“多虧了”小魚救友心切,展現真身,以靈獸天生強韌的軀體與能力,接住她。
否則,就是一條人命了。
殘害同門未遂、緻使人墜下高樓,這條罪名,如何?
雖然監控是壞了,目擊者也沒有目擊到之前的部分......但是,有錄像呀。
早在陳歡酒隐身,去上第一堂課的路上,她就計劃好接下來的事了。
宿舍堵不到人,他們必會再去教室找她。那麼,教室裡的同學,就是第一批人證。
小魚記錄下的視頻,則會成為更直接的物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