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默默離隊伍遠了點,左顧右盼,問:“你剛剛說侏陰還會變成人的形态?那我們中間豈不是……”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話一出衆人都不淡定了。
可以變換成人的形态,那豈不是代表他們中間也會有同伴是侏陰?
危險炸彈時時在身邊!
遲煜繃着臉,覺着顧淵真是挑撥離間的一把好手。
他開腔挽救了下人心渙散的隊伍,“還是很好拆穿的,侏陰不可能學人學的十成十,既然是變幻形态,察覺不對隻要攻擊他眼睛就能破解。”
“隻要對身邊人不掉以輕心或太過信任,一般很容易發現。”
蔔因是他哥的腦殘粉,聽完連連點頭附和。
對啊,誰沒事老盯着對方看啊,再說了,就在這環境下再怎麼稱兄道弟,說沒沒個防備心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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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合歸山。
張子安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擦拭着昆侖劍。
劍身冰冷鋒利,在布料沒遮擋的地方閃着寒光。
他在想白天發生的事,今天他抱着昆侖劍離上祭台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劍身突然毫無征兆地開始搖晃震顫,好似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差點控制不住。
他死死禁锢住,手上動作盡量看起來自然,内裡用勁,把昆侖劍暫時穩定住。
絕對不可以在祭祀上出事。
于是他一直耗到人都走光,抱着劍回到合歸山,放到原位才敢把那股勁松下去。
他以為卸力那瞬間會遭到劇烈反彈,本來都做好準備了。
可是沒有。
昆侖劍又變得和往常一樣,外表淩厲内裡蘊藏的力量輕易不往外洩露。
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上一次發生這樣的情況就是村民所說的劍靈暴動。
那天昆侖劍比這震顫的還厲害,他和爺爺的力量差點壓制不住,陪着耗了兩天兩夜昆侖劍才慢慢平息。
它像個小孩一樣,鬧鬧脾氣,刷刷存在感……就是這脾氣一般人遭不住,有點費命。
可是,明明那晚過後已經好久了都沒再發生那樣的事。
張子安記得,那天爺爺背着手盯着昆侖劍看了好久,才得出結論——這柄上古神劍它是在激動。
這話聽得人雲裡霧裡的,根本不明白這比他太太太姥爺歲數還大的昆侖劍到底在激動什麼。
張子安不敢松懈,決定今晚就睡在這,這樣有什麼意外他還可以及時止斷。
但沒過多久,困意鋪天蓋地襲來,他上眼皮和下眼皮大戰三百回合,最終“兩皮”決定和諧共處,張子安順理成章地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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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夢十分香甜……不對,是好吃,因為他夢到了糖醋排骨。
爺爺端着碗,裡面裝滿了他愛吃的食物,香噴噴的飯飄起白氣,色澤誘人。
他吃完出去遛彎,村裡人見到他還會樂呵呵遞過來隻剛殺好的雞,就這麼一路過去,收獲滿滿。
這是現實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村裡近幾年收成不好,賣不出錢,再加上前段時間的劍靈暴動,讓本就不太富裕的合歸山雪上加霜。
于是他便在夢裡吃了個飽飯。
餓…
太餓了……
要是每天都有這麼好吃的食物就好了。
—
張子安是被涼風吹醒的。
他站在不知道誰家的院子裡,手裡握着的昆侖劍上沾滿了血,血迹順着劍的紋路一路蜿蜒而下,彙聚在劍尖上形成一滴血珠,更多的血迹流下。
血珠滴落在院子的青草地上,已經被血染紅的草葉不堪重負,被砸彎了腰,一串紅血洇在潮濕的泥土裡。
草啊!!!!!
張子安差點把劍扔了!
他的腳邊躺滿了雞鴨家禽的屍體,正往外滲血,看傷口還不是一劍斃命,而是剮蹭了好幾下……
天黑的可怕,張子安慢慢挪了一下腳步。
這一挪,就一不小心踩到另一隻還沒涼透的屍體,腳下松軟還能感覺到骨頭。
他像是踩到陷阱一樣,猛地收回補刀的腳,站在實地上,但腳踝還是傳來陣陣踩在家禽屍體上的泛軟感。
他保持這個姿勢好久,腿酸心也酸,簡直欲哭無淚。
真是大豐收了。
這場面要多瘆人有多瘆人,張子安敢打包票,他絕對絕對沒有夜遊的愛好!而且當時是真的睡過去的,但誰能想到夢裡香噴噴的食物,在現實生活就是一隻隻屍體啊!
他低頭看向罪魁禍首——還在嘀嗒血。
張子安冷不丁想到爺爺之前說過的話——
昆侖劍是有靈的,也會認主,現在他們守護的劍往上追溯其實是鎮守一方的泗魔令。
這條消息太過冷門,除了曆代守山人沒人知道。
從泗魔令名字就可以聽出來,這不是什麼好東西,而創造它的人卻是仙都某位德高望重的人。
不過可惜的是,在傳到第十三代都時候,昆侖劍突然自封,連當初的守山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很難想象沒封印之前昆侖劍是何等風光,也很難想象如果他今天不是餓得想吃東西,而是想幹别的事呢。
光是想想張子安就後背發涼。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怎麼兩個張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