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狩獵了一大批獵物,岑商專門留出整整七天的時間,在這七天之内,族人不用出門尋找食物,隻需要撸起袖子加油幹,把矮牆壘好。同狩獵一樣,這算是力役,無須族群用物資交換。
對這事岑商也隻是紙上談兵,她把能想到的工具和技巧都搬了出來。
首先是綁着類似錐形石頭的線墜,實時測量,保證牆面垂直;陶制帶抓手的抹子,可以很方便地将泥土抹在石頭上;編得密密的、用幹草填充縫隙的大藤筐,用來裝和好的泥土。
索負責和添加了黏土的泥料,疤聽從岑商的意見交錯開來壘石頭,其他兩個男猿人一面一個抹牆。女猿人負責燒水燒飯并編織繩子,壯和狼打下手。
之前他們就實驗性地壘了一堵一米左右的矮牆,岑商擔心是豆腐渣工程,一直到下了場雨它都依然□□着,才放下心,所以對此大家都是熟手了,不用多話,幹就是了。
因為天氣熱,男猿人們都光着膀子,額頭上的汗水落到突出的眉骨上,滴落在泥土中,浸染出一點深色的痕迹。岑商拿着獸皮毛巾,看誰流的汗多就趕緊遞上去。
安全是每個原始人本能的期盼,因此對這項工程族群上下都十分支持,每個人都很舍得下力氣。岑商真怕他們累出個好歹,嚴格規劃作息時間,在早晨天剛放亮的時候出來加緊幹到臨近中午,然後勒令所有人回山洞納涼休息,等日頭最毒的一陣過去再出來幹到天黑。
要放在現代鄰居肯定要投訴到天昏地暗:“大早晨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不過這是遠古時代,鄰居隔着好幾公裡呢,又沒有順風耳,他們想什麼時候幹就什麼時候幹。
前幾天工程進行的還算順利,不過最近溫度上升得格外快,空氣很悶,這讓岑商有了點不好的預感。她天天祈求不要下雨,可是這個賊老天它根本不會看人眼色,在矮牆即将完工的時候,突然就跟抽了風一樣下起了瓢潑大雨。
雨勢之大好像是有人端着容納海川的大桶在往下倒一樣,把岑商的心澆得哇涼哇涼的。雨下了多久她就失眠了多久,眼睜睜看着好幾處壘好的土牆受不住雨水的沖刷轟然倒地,她急的嘴上長了好幾個燎泡,站在山洞口直跺腳。
如果不是穿越到史前時代,岑商根本無法想象天氣的喜怒無常能給原始人帶來何等毀滅性打擊。前世惡劣天氣時遇到的困難,在現在看來都不算困難,而人類做到這一點花了上萬年。
不知何時疤走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頭:“沒事。”疤的眼神很堅定,就像見識過大風浪的人看毛毛雨。現在族人有的吃有的穿,沒有生命危險,隻是牆要重新壘而已,這在他而言根本算上不什麼。
疤的存在就像一根定海神針,岑商也慢慢平靜下來。所以人真的是社會動物,如果這會兒是她一個人,她不敢想自己會有多麼無助。
下了整整三天的大雨,食物都吃光了,天才肯放晴。山洞外的土牆東塌西歪,如同經曆了一場戰亂。
詢問了族人夏季會不會頻繁出現前兩天的大雨,年紀最大的匡姥娘說:“很少,五次。”所以在她這麼大年齡的人也隻經曆過五次大雨。這讓岑商不知道該悲歎自己倒黴還是慶幸老天爺尚算仁慈。
好處是,這次大雨讓岑商意識到自己沒做好排水工作,她緊急研究一通雨水流向,在地勢稍低的地方開了兩個陽溝,同時也方便平時倒生活廢水。
缺少食物,短期時間内無法複工,岑商隻得對外面的一片狼藉假裝看不見。
匡婦本來需要跟着壯的母親外出采集,但知道她子宮脫垂後,岑商就不讓她再做這個工作了。
岑商用骨頭磨制出一個魚鈎,做了一柄釣竿,教匡婦如何垂釣。受限于工具太過原始,新手經驗不足等因素,第一天,匡婦從早坐到晚,也隻在河邊釣上來小魚兩三隻,隻能說扔進陶罐裡煮煮能嘗出點魚腥味的程度。
匡婦居然表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晚飯吃的很少,岑商安慰她不要緊,沒有人剛開始就能獵到一頭劍齒虎。匡婦也很勤奮,每天都早早提着釣竿去河邊,晚上天擦黑才回來。
因為怕小女嬰沒人照顧,岑商對匡姥娘描述了搖籃的模樣,她摸索着編了一個扁球形底的筐,裡面鋪上塞滿幹草的獸皮墊,把女嬰放進去,放在手邊,哭了就搖晃一會兒,孩子很快就睡着了。
小孩子長得很快,醒着的時候多,睡着的時候少,有時候匡姥娘忙不開,岑商也會幫忙帶一會兒孩子。
雖然放在現代帶小孩絕對是一種折磨,但在遠古時代來說幾乎接近于一項娛樂活動。
岑商找厲做了一個方形木制撥浪鼓,兩個小球是用獸皮團的,敲在木頭上發出悶悶的響聲。
就是這麼一個簡陋的玩具,小女嬰也玩的很開心,每次拿來逗她都會引得她發笑。但是今天小女嬰卻呆呆地看着撥浪鼓,無精打采的,兩隻小手也放在身側,沒有要伸手抓玩具的意思。
岑商抱起她來,臉貼着臉,驚覺她體表溫度涼涼的,很不正常。
估計是前幾天太熱,下雨氣溫又降回來一些,小孩子适應能力差,冷熱交替之下身體出了狀況。
小孩子發低燒應該吃些什麼?
她後悔前世為什麼不學點中醫,但是又一想,學了也沒用,現在的動植物和後世又不一樣。
岑商寄希望于年齡最長的匡姥娘有哪怕一點點藥理知識,但知道原委後,匡姥娘的表情變得很難過:“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