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商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用三十秒整理好衣服和頭發,晃晃腦袋驅趕走睡意,從帳篷裡鑽出來。
她站在族人前面,遠方也有一隊猿人走過來。他們至少都穿着獸皮裙,手裡拿着粗糙的打制石器,渾身呈現一種黑紅色,臉曬得尤為嚴重,幾乎分辨不出五官。
他們在距離一二百米的地方停住,弓起身,發出警告的叫聲,音調重複又單一,但光看肢體動作就能明白,百分百是在驅趕他們。
這一幕讓岑商想起剛穿越過來的時候,族人們也是這樣落後和蒙昧,哪怕自己這邊穿得這麼好,先進的工具就擺在地上,對方也完全不能透過現象深入思考,哪怕扔給他們一部手機,也隻會被用來砸堅果。
“譯,我說,你翻譯。”
譯兢兢業業地把之前給那個小族群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對面聽完倒是沒有立刻轟人,他們忌憚地看着魁梧的壯,岑商抓緊又說了句:“我們給你們帶來了好東西。”
她一邊說,一邊讓壯拿過藤筐,從裡面掏禮物。
在挑選禮物的時候,岑商充分考慮了對面的耐心和認知水平,所以第一樣禮物必須是人類不可或缺的核心科技——弓鑽取火。
大一些的族群都有保存火種的習慣,但受制于氣候因素,尤其是靠近大海的地區,潮濕的氣候不利于火種保存,他們一定用過火,但也要長久地忍受沒有火的日子。
壯接收到她的眼神,坐下來開始大力鑽孔,得益于今天天氣不錯,火苗沒一會兒就竄了起來。
場面頓時變成了對面猿聲啼不住……
他們想要靠近一點觀看,但又十分防備和警惕,岑商讓壯直接把一套弓鑽工具放到雙方中間的位置,又讓他趕緊退回來。
對面首領樣的男猿人的胸前毛發頗為旺盛,也是他們中最強壯的一個,直到壯回來,他才動作緩慢又異常警惕地走過去,拿起弓鑽就往回跑。
他們擺弄着手頭的工具,多毛男猿人嘀咕了幾個詞,然後就跑了。沒錯,他直接跑走了。
岑商傻了眼,這也太沒有外交禮節了吧?
這下可怎麼辦?
她和壯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咳嗽兩聲:“等。”
這次外出她特意帶了改良過的陶罐,它有兩顆對稱的厚提耳,中間留出可供木棍穿過的孔洞,使用的時候把它架在木架上,底下燒火,即可實現野外烹煮食物。
壯準備在附近打些小型動物充作早餐,岑商跟在他旁邊,搜尋着可利用的資源。
稍微轉了一會兒,岑商就發現這裡的石頭種類很多,有些很适合用來制作石器,但他們已經有黑曜石和青銅了,要不然那麼大塊的石英石她說什麼也得敲一些回去。
“那邊好像有田鼠!”一道棕色的身影在壯背後一閃而過,岑商出聲提醒。
壯麻利地調轉方向追上去,隔着好幾米伸手一扔,矛尖快準狠地飛出去,随着一聲凄慘的“吱”聲,田鼠一命嗚呼。
另一邊,譯在裸露的皮膚上塗抹着草汁,腦子卻在想别的。
在她的印象中,占領他們領地的小族群很可惡,剛才見過的大族群更是強大到讓人心生畏懼。可為什麼在聚落過了幾個月之後再回來,見到他們時,她會覺得這些人就像……就像,對了,像旺财!他們變得一點兒也不可怕,反而很笨很蠢。
她忍不住回想過去的自己是不是也是這樣的,穿着被蟲蛀孔的衣服,不能準确表達自己在想什麼,每天腦子裡隻裝着吃一件事?
好像是的,就像是動物一樣。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想法讓她覺得很害怕,被太陽曬着都打了個哆嗦。
幸好商的到來打斷了自己的想法,譯從她身上看到了和他們完全不一樣的一面,商很聰明,想得事很複雜,和旺财等動物有非常大的區别,這讓她不再那麼恐懼了。
“咦,你在抹什麼?”
譯看了眼手上的綠色草汁:“蚊子,走開。”
“這是驅蚊的藥草?”岑商湊上去聞了聞,果然味道很大,像艾草的氣味,“在哪裡采的?帶我去看看。”
作為怕蚊星人,岑商每年夏天都要遭受蚊子的侵擾,已經受夠了!發現有驅蚊的植物,她簡直像發現了救命稻草,恨不得把它們統統帶回去。
等她們抱着兩捆艾草回到帳篷附近,正好碰上去而複返的多毛男猿人。
他嗚哩哇啦地說着什麼,譯趕緊傳達道:“他,不會,用。”
壯再次隔空展示了一遍用法,這次多毛男往前走了一段,但還是沒有太靠近。
然後他又開始觀察他們煮食物的陶罐,岑商故意一塊塊從陶罐裡夾出塊莖和肉,分發給衆人,小聲道:“吃得香一點,使勁吧唧嘴。”
雖然煮的食物對于他們而言已經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但卻都很配合表演。
多毛男一步一步被吸引着靠近,他身後的男猿人也狗狗祟祟地往這邊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