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毛男已然驚呆了,完全忘記他下來的目的是什麼,表情活像老鼠掉進了米缸。
隻帶他走了一個來回,他們就上來了。岑商說:“死的那些人,是不是有渾身無力、關節疼痛、皮膚牙龈出血、面色蒼白的症狀?”
多毛男從她的肢體動作和翻譯中明白了具體意思,他拼命說“嗚”,就是承認她說的都對。
“那應該是壞血症。”岑商在課本上學過,大航海時代的許多船員,在海上漂泊數月,經常會因壞血症死亡,後來有人發現是缺乏維生素C的緣故。在出海時攜帶足夠的水果蔬菜後,壞血症也就随之消失了。
“這是一種病,預防它也很簡單,隻要能保證吃到足夠的綠葉菜和水果,就不會再發生。”近幾年的冬天好像越來越長了,如果不是有地窖的存在,聚落中大概也會出現類似症狀的病人,“地窖比外面冷,可以讓綠葉菜和水果保存更長時間。”
在更詳細地解釋了幾遍,确保多毛男聽懂後,岑商客客氣氣把人送出聚落,一起走到草棚子裡。
說是草棚子,其實比起多毛男他們住的地方也要好上許多。
占地相當于族群最大房子的面積,地面鋪了一層陶磚,四邊圍有欄杆,上面豎起遮風擋雨的草棚,在東面留了一道進出口,旁邊還有小土竈,吃飯休息都很方便。
開始岑商還有點怕他們會生氣,不過觀察了一會兒就放心了,多毛男很有警惕性,就算房子再好,他也不願意在别人的居所裡休息。
“不用急着走,我不是讓你們帶了很多特産嗎?明天會有人來找你們交換的。”
回到族群,岑商在晚課後向大家宣布了明天可以去草棚子裡和外族人交換東西,并簡單介紹了幾樣他們的特産,族人們都很興奮,不止是東西,他們對外面的世界也很好奇。
忙完這些,岑商終于可以回家休息了。
一進屋門,她直奔火炕,趴在上面長長地哀歎:“累死我了累死我了,我恨這個連綠皮火車都沒有的世界!”
嚎了兩句,腿上傳來揉捏的感覺,回頭一看是鷹,他眨着眼睛看她,仿佛這樣做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岑商自己反倒不好意思了,人家還是個小孩子呢。
她坐直了問:“山怎麼樣了?”
回來大半天,岑商都沒看見山的影子,她實在害怕他出事。
鷹低下了頭,她心裡咯噔一下:“他不會……”
在她胡思亂想前,鷹回答道:“他在家。”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你說實話,我能接受。”自家孩子自己清楚,鷹剛才那樣子分明就是有事藏着沒說。
“真的。”
在她這裡,鷹的信用一直非常良好,從來不說謊。而且大家都在一個聚落裡,擡頭不見低頭見,如果剛才他在說謊,很快就會被戳破,實在沒這個必要。
鷹用力點頭表示肯定,岑商也就松了口氣:“沒事就好。”
“我給你帶了東西。”她拿出獸皮口袋,“看看裡面是什麼?”
他撐開束口袋,探手從中拿出一塊紅色的石頭,舉起來對着窗戶的方向,光線之下,石頭更加鮮豔彩透。他驚喜地問:“好看!”
“我跟你說,我們見到了大海呢,你知道海吧?就是我跟你說過的……”
岑商說着一路上的新奇見聞,鷹聽得聚精會神,直到她睡過去,才扯開被子蓋在她身上。
第二天。
痛痛快快睡了一整晚,又飽飽地吃了頓豬肝涼拌菜,岑商穿戴整齊,來到了交易區。這裡早已熱鬧非凡,不過大多數人還在好奇地觀望。
譯都快忙不過來了,喝口水的功夫看見有人走過來問價,趕緊說:“匡婦,要什麼?”
“商說有趕蚊子的草?”
“對,這個。”譯指着長毛男跟前連根拔起還帶着土塊的艾草。
“有用嗎?”
譯趕緊給她展示自己胳膊上塗的草汁:“有用!”
“我家女兒太招蚊子了,我換兩根回去試試,好用再換。”匡婦看着多毛男猿人,友善地笑了笑,“我有繩子、雞蛋、麻布……你怎麼換?”
他愣了愣,看向譯,知道這是要換的意思。他隻用過繩子,果斷選擇了它。
匡婦從懷裡扯出來一根很長的繩子,把他看愣了。
草能換繩子?!這也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