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子上的藤筐裡還有幾個雞蛋，把羊奶和打散的雞蛋混合在一起，加面粉，揉成面團，用擀面杖擀開，再卷起來，切成細條，放入煮開的鍋裡。加豬油，再撒上些切碎的野菜和蔥根，加入肉丁。等待煮熟，撈出來，一晚香噴噴的奶香雞蛋面就做好了。

有幾個族人聞着味兒過來，深深嗅聞：“族長，你又弄什麼好吃的了？”

族群裡的小孩子們扒着門框流口水：“媽，我想吃……”

“面條，拿面粉做的。”岑商笑。

“哎，面是真香，要是和肉一樣好弄就更好了。”

“所以大家要多種，一年一年選出來，産量會越來越多的。”她抓緊機會科普。

“族長怎麼不吃？”族人開玩笑，“做來放着饞我們。”

“等人。”

鷹跟着斑學了一上午木工，他很喜歡新東西從自己手裡被制作出來的感覺。做這些的時候，他覺得心裡很平靜。

斑本來想讓他和自己一起吃，但是這樣商就要一個人吃飯了，他還是想回去陪着她。

回來就看見自家門口圍着一大圈人，他以為商又發明了什麼新東西，可大家卻沖着他笑。

“去吧，有好東西。”

他聞到了很香很香的味道。商眼睛亮亮地朝他笑：“鷹，坐。”

平常是他做飯比較多，自從去斑那裡幹活後，就是誰先回來誰做了。商做飯并不稀奇，鷹驚訝的是桌子上盛食物的碗：“瓷碗？”

這是商後來從索那裡定做的一隻碗，和陶器不一樣，瓷的表面像鵝卵石一樣光滑，商說這叫“釉”，很難燒制，所以平時她隻是擺在架子上看，這還是第一次用。

碗裡盛着的食物他也是第一次見，淡黃色的面食，綠色的蔬菜，白色的蔥，還有紅色的肉，光看上去都覺得好吃。

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看出來是面粉做的，那一定很珍貴。

“因為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

“什麼日子？”鷹不明白。

“我不知道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但我第一次見到你，是在一個初雪天，就把那天當做你的生日好了。鷹，祝你十歲生日快樂。”岑商把面推到他跟前，“這叫長壽面，吃了這碗面，以後就是大人了。”

“生……日？”之前鷹從未聽說過這個詞彙，但他一直記得他們見面的那一天。

“生日是你突然擁有世界的某一天，它很重要，在這一天你要好好對自己。”岑商催促道，“吃吧。”

鷹用吃了一口面，面條順着嘴巴滑進了肚子裡，留下滿嘴的香。非常非常好吃，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食物。

奇怪，他并不覺得傷心，反而非常高興，但卻有種想流淚的感覺。

他不想哭，所以一直低着頭。

有一隻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他擡起頭，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東西，捧到商面前：“我沒有在外面看見你畫的玫瑰花，所以我做了一朵，送給你。”

木雕的花朵略顯粗笨，卻有明顯的花瓣分層，岑商一時說不出話來，對她來說，這遠比一朵真正的玫瑰還要讓人感動。

她從來沒有說過自己的需求，為什麼他會知道她需要一朵花呢？

“玫瑰，是這樣的嗎？”他的聲音中藏着緊張。

“當然。”這是屬于她獨一無二的玫瑰。

對于鷹，她從起初的愧疚、逃避，到接納，每一個态度的出發點都離不開他智人的身份，可是從今以後，她不再那麼想了。

無論人種為何，鷹都是她無法分離的家人。

“媽媽，我也要生日！”

旁邊小孩的撒嬌聲打斷了兩人的溫馨互動，鷹嗆了一口，岑商繃不住笑了。

“生什麼日？”媽媽兇着兒子，“咱家哪有面粉，别玩了，趕緊回去搓線。”

岑商小聲說：“鍋裡還有，地窖也有松子、果脯，你可以叫一些朋友過來一起吃，生日人多慶祝才熱鬧。”

“你吃。”

“我吃過了。”當然沒有，不過她還不至于這麼饞嘴。

鷹還是堅持留下了半碗，等她吃了才去叫來山、理他們。旁觀的小孩子也得到了一小碗。

怕自己在他們玩不開，岑商吃完就去了大屋。

山搞清楚什麼叫生日以後，吃得頭也不擡，說：“雖然商很兇，但是如果能每年都吃這樣一碗面，我也願意和她住一起！”

理哈哈大笑：“商應該再關你三天，看你還會不會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