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這個名字,心就像是空了一塊。她想起來了,自己為什麼會弄到現在起不來床的樣子。
鷹走了,她去找他,沒有找到。
這麼冷的冬天,也許永遠都見不到了。
“你沒事吧?”狼抓着她的手搓個不停,年輕的臉上都是擔憂。
“我睡了多久?”她問。
“四個小時。”疤說,“我們找了很久,沒有找到鷹。”
岑商想坐起來,壯着急地說:“我們再去找,你先休息。”
她抽回手,從木架上拿下那朵木玫瑰,下來走到爐竈邊。送的時候,它還比較粗糙,因為這段時間經常撫摸,木頭變得光滑、紋理分明。
“不用找了。”岑商最後看了它一眼,将其扔進了火膛中,眼睜睜看着火苗一點點将它吞噬燃燒殆盡,“既然他主動離開,那從今以後,鷹就不再是我們的族人。”
也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和鷹在第一場雪相遇,于是這一天成了他的生日,他們也在這一日分離。
雪一直到晚上才停,岑商拒絕了珠的照顧,翻出幾個不常用的陶罐,架在竈上,沒有倒水,把熬的豬油倒了一點,覆蓋底面。等油稍稍熱後,将切好的肉絲、野菜放進去翻炒,再打一個雞蛋。
第一個陶罐承受不住火燒,碎成幾片。她收拾好,換上另一個陶罐,繼續重複。直至報廢了三個陶罐,才做出來一盤野菜炒肉絲。
她嘗了一口,慢慢咀嚼,滋味有些過于清淡,不是沒放鹽的原因,可能是缺少了鍋氣,不是她記憶中炒菜的味道。
狼一直在,他幾次想說話,但看見她這副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模樣,就開不了口。
沒想到卻是她先主動招呼:“你嘗嘗,這叫炒菜。”
他并不後悔,如果不是為了鷹,商根本不會受這麼多罪。他早就知道,血臉族的那些人,根本不是同類,隻會傷害他們。
可她越正常,他卻越不安。
狼鼓起勇氣說:“商,如果你難受,就休息幾天,我會做好其他事……”
岑商突然打斷他的話,問:“疤是不是想把青銅洩密的事情推到鷹頭上?”
狼遲疑着點了點頭。
鷹主動離開,一切事由他承擔是最好的,對族人,可以說是主動驅趕。
“告訴他,我不同意,我會查清楚是誰做的,不能因為難查就冤枉人。大家也都不是原來了,次數多了,心裡都明白,這樣不好。”岑商很快吃完了損耗三隻陶罐換來的一盤炒菜。
她的态度就好像鷹離開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一樣,狼看着她,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沒事?”
商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在乎:“不用擔心,我跟你說,隻要沒死,天底下能有什麼事是大不了的。”
她可是頑強地和病魔鬥争了好幾年的女超人,那麼痛苦的日子都沒能打倒她,世上就再也沒有能夠讓她絕望的了。
她應該做的,是從錯誤中吸取經驗和教訓:“記得找人看好瑞和焰。”
——
瑞和焰的共通點是什麼?岑商努力回憶着,她對焰比較了解,因為從她這裡學到了青銅技術,對她有一種盲目的崇拜,甚至有神化的征兆。而瑞呢?岑商記得他曾經購買過不少陶俑,這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他認為在精神上有着更高的存在。
與以武力逼供相比,岑商果斷選擇裝神弄鬼。
準備好一切以後,瑞第一個被叫過來。
大屋内,岑商正襟危坐,對瑞說:“看見桌上這碗水了嗎?”
“看見了。”一個普普通通的陶碗,裡面盛着透明的水。
“這不是一碗普通的水,是壯上次去北方森林裡打獵的時候,在深處發現的潭水。帶回來以後,我發現它有其他作用。”岑商拿上來一塊不透明的獸皮,蓋在了水上。
“給你看一下好了。”她問站在旁邊的壯,“你昨天吃了什麼?”
壯說:“吃了肉。”
獸皮揭開,碗中毫無變化。
岑商重新蓋上,又問:“你有幾個孩子?”
“三個。”
瑞不懂壯為什麼要說假話,他明明隻有兩個孩子。
岑商扯走獸皮,瑞瞪大了眼睛,碗裡的水竟然變成了黑色!
“如你所見,它能分辨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岑商讓壯重新換了一碗水,蓋好獸皮,緊緊盯着瑞,好像要看透他的所有想法,“現在,瑞,我問你,青銅冶煉的方法是不是你透露給外族的?”
他的眼神上下飄忽了一瞬,似乎是憑借着本能回答道:“不是!”
獸皮被慢慢挪走,瑞緊張到不能呼吸,眼睛幾乎瞪出來。
碗裡的水變成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