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琉璃苑。
美人倚在榻上,聽着院中淅淅瀝瀝的細雨聲出了神。
丫鬟夏竹甫一進門,見自家小姐又在榻上發呆,自家小姐自從前些日子和小姐們泛舟落了水之後,好不容易醒過來,卻比平日裡更加沉默了,時常一言不發躺在床上閉目将養。
暗暗歎了口氣,夏竹将熬好的藥端到江绾面前。輕聲提醒道:
“小姐,該喝藥了。”
江绾眸色微動,反過神來,讓夏竹服侍喝藥。
算着,這藥已經喝了四五日,藥苦得她想吐。
但是想到這副嬌軀自小被這府上的兩任夫人嬌養着長大,性格懦弱,身體更是羸弱。為了早日康複,哪怕這藥再難以下咽,她也要咽下去。她還有重要的事要做,不能被這虛弱的肉身所拖累。
夏竹将最後一勺濃稠的藥汁喂入江绾口中,一旁忽然又閃出一個小丫鬟,江绾記得這個看上去機靈些的喚春桃。
春桃拿了蜜餞果子來服侍她吃,壓去苦味。
吃過藥和蜜餞,江绾再次陷入沉思。
她努力回憶書中與自己相關的描寫:足不出戶,因性子有些木讷,甚為依賴她院子裡的管事嬷嬷吳嫲嫲和貼身丫鬟夏竹,十分害怕見生人。
出事的那天,是在自家園子裡,幾位貴女千金聚在一起,本來是不需要江绾在場,但這幾個眼高于頂的千金貴女們湊到一起自然是要看看原主何德何能被當今聖上賜婚嫁予裴三郎。
于是江绾那兩個便宜姐姐便将她喚過去,美其名曰泛舟遊湖,誰料一個不小心,丫鬟沒扶穩緻使原主落了水,被一群千金貴女嘲笑不說,還差點淹死。
她那兩個便宜姐姐,一個大腦完全不發育,一個小腦發育不完全,兩個人硬是湊不出一個腦子的智商,當下卻也怕了,知道這時候淹死江绾這個便宜妹妹不是鬧着玩的,便沒攔着其中一位千金和江绾的貼身丫鬟夏竹一起将她撈了起來......
江绾心有感應似的開始絞痛,面上漸漸浮現出痛苦的表情。
夏竹察覺,立馬上前查看。“小姐,是哪裡又不舒服?”
江绾看着面前一臉關切的丫鬟,輕輕搖頭。
同樣是沾了水,人家夏竹怎麼就一點事沒有,就她在這病病殃殃的。這副嬌軀是有多脆弱啊!美麗易碎的藝術品嗎?
江绾心中饒是萬馬奔騰,面上卻是故作大家閨秀說:“我沒事,就是覺得總躺着怪沒趣。”
醫官院的醫官要她卧床休息,她躺了幾日躺地頭暈。但想到這幅單薄的嬌氣身軀,還是選擇再多躺些時日把身體養好。
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眼下她這副嬌軀明顯火力不足。自己摸自己都硌得慌,可見虛弱瘦弱成什麼樣了。前兩日她嫌吃得太素,大口吃了兩口肉,沒成想嘩嘩嘩地吐,讓這本就虛弱的嬌軀幾乎要一蹶不振了。
這幾日她隻得乖乖吃藥乖乖忌口,身體果然恢複了不少。
夏竹一邊給江绾掖被子,一邊說道:“等小姐好了,還怕尋不到有趣的。小姐是待嫁之身,眼下最重要養好身體。”
她記得這個叫夏竹的丫鬟,對自己十分忠心,是故去的江夫人沈氏為原主選的貼身丫鬟,與她同歲,從小同原主一起長大,一心一意照顧她,兩人可以說親如姐妹。
故去的江夫人娘家是揚州有名的富商,外祖家憐愛江绾,欲予她容身之所。但江老夫人當時以不合禮法婉拒,将她養在身邊,可惜她倒黴,成了江家在朝堂争鬥的一顆棋。
江绾在心中算了下,夏竹這小姑娘同原主一樣不過碧月年華,說話卻像個老媽子,看來原主平日裡沒少讓她操心。
主仆二人正說着話,便見屋裡的門簾被掀開,原來是冬淩。
“小姐,奴婢聽二小姐身邊的翠喜說,二小姐又在老夫人面前拐着彎說您身體嬌弱呢。”
這話聽在江绾耳中,自動轉為:小姐,二小姐又在背後蛐蛐你呢!
隻是這二小姐正被禁足,身邊的丫鬟就偏偏趕巧在最小的冬淩跟前說漏的嘴,想來也是有趣!
夏竹提醒冬淩:“沒事少和栖霞苑那邊摻和。”
“奴婢曉得了,夏竹姐姐。”冬淩俏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