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盞茶的功夫,江绾想起送給袁文繡的謝禮,遂看一眼一旁的夏竹,夏竹會意,拿出一狹長精雕剔紅漆妝匣的,遞到她手上。
江绾打開那剔紅漆妝匣,遞到袁文繡跟前。
劉嫲嫲立在自家小姐身後,微微探身,隻見小姐手上的匣子中,躺着串紅紅綠綠的手串,是綠松石和珊瑚珠傳成的手串,還有個編了八字結的牙白古琴墜子。
心想,這江家小姐到底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小姐,有小女兒家的情懷,送的禮物都是嬌嬌氣氣的。
而袁文繡到底是女孩子,女孩子哪有不喜愛這花花綠綠的珠寶首飾的,一見到花花綠綠的手串和精緻的小吊墜子,歡喜立即寫在臉上。
袁文繡問:“這是什麼?花花綠綠的還怪好看。”
江绾說:“這是綠松石和珊瑚石穿的手串,我一見就喜歡,想着袁小姐也許同我一樣,便選了。”
袁文繡又拿起那古琴墜子,問:“這又是什麼做的?看着不像那勞什子白玉。”
江绾聞言一笑,卻沒有取笑她的意思,“是象牙雕的古琴墜子,我看着是個有意思的小玩意,想着興許你會喜歡,便也裝了進來,借花獻佛。”
劉嫲嫲同自家小姐說:“小姐,江小姐的禮物雖小巧但貴重。這珊瑚珠和綠松石,還有那象牙都不是尋常之物。”
江绾聞言,一臉坦誠,“嫲嫲說笑了,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袁小姐于江绾是救命之恩,更不是銀錢能衡量的,我雖久居閨中,卻也每月領着家中的月例,存了一些。”
袁文繡聽到這,任是再再粗枝大葉,也不免動容,“喊我文繡就好,你一口一個袁小姐,喊得咱們都生分了。我也喊你江绾可好?”
女孩子之間的情誼在這一刻隐隐升溫。
江绾聞言,莞爾道:“好,文繡。”
兩人又說了幾句半是貼心的閑話,廳堂外有門房的人遞了話來,說是門外江小姐的丫鬟春桃求見,是吳典和春桃到了。
初次做客,不宜久留的道理江绾還是懂的,她同袁文繡話别:“我的丫鬟來接我了,那我便不叨擾了。文繡,改日我們再說說話可好。”
“好自然是好。隻是你來的也忒匆忙些,又送了我這些好玩意......”袁文繡聽出她是要走,一時無措,看向劉嫲嫲。
劉嫲嫲笑着接過袁文繡的話頭,說:“小姐,江小姐一早出門,路上又受了驚擾,您要是不放心她獨自回去,就派兩個身手好的護院跟着。”
袁文繡看着江绾:“也好,你下次再來我府上,我同門房說一聲,不攔你。”
江绾失笑:“好,下次上門我一定換回女子妝扮,免得讓那有心人看了去擋了我們文繡的好姻緣。”
袁文繡微窘:“我哪有什麼好姻緣給你擋。下次你跟我說好時間我派府上身手好的護院去你府上接你都成。”
江绾笑着同袁文繡說:“好。”
她喜歡這個袁文繡,她雖然不似尋常閨秀那般娴靜内秀,還什麼都寫在臉上,但她嫉惡如仇,不矯揉造作。
袁文繡将江绾送出府,看着她乘馬車離去。
劉嫲嫲在一旁看自家小姐不舍的眼神,暗自搖頭,自家小姐什麼都好,就是心無城府,人家對她稍微用點心,她就太容易同人掏心掏肺。
那江小姐男子裝扮都如此俊美秀麗,若是換上尋常貴女千金的裝扮,還不知要多貌美奪人。偏又生的弱柳扶風,還長了顆七竅玲珑的水晶心肝,偏還是個會攻心的,這才一面就将小姐收服帖了。
馬車上,夏竹也同江绾誇袁文繡,“小姐,這袁小姐着實是個爽利人兒。”
江绾說:“誰說不是,我也沒想到我與文繡竟能一見如故。”
春桃也說:“恭喜小姐,多了位閨中好友。”跟着話鋒一轉,“小姐,奴婢和吳典将那兩個歹人送了京兆衙門,衙門的人一聽咱們老爺的名号,不敢怠慢,将人收押了。”
江绾嘴上說着“這事辦得好”,面上卻不見有多少喜色。
官情如紙薄,無非是你來我往偶爾還要互行方便。這京兆衙門會不會提審、何時提審兩名歹人,是否會同她的父親江大人知會一聲,她無從知曉。但吳典将那兩個歹人綁在車前,一路行至京兆府衙,與一路遊街無異,必然會鬧的人盡皆知。
自古成事在人,謀事在天。
眼下她是沒什麼折損,但這事卻沒完。
袁文繡說到做到,派了兩個身手了得的護院騎馬護送江绾乘坐的馬車,吳典駕着馬車駕輕就熟由江府的西側門進了府。
江绾下了馬車沒有直接回她的琉璃苑,而是直接去了她祖母江老夫人的福壽堂。
三個丫鬟春桃、夏竹還有冬淩同她一樣,仍是男子裝扮,行至福壽堂門前,看門的婆子見狀忙攔下人,嘴上呵斥道:
“什麼人如此大膽,不經通傳竟敢私自擅闖福壽堂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