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绾眸光微暗,忽而一動,問道:“文繡,你點茶插花撫琴作畫,對弈吟詩射覆如何?”
袁文繡沖她攤手:“不如何。”
“那投壺射箭馬球擊鞠呢?”
“這你就問對人了。”袁文繡神色得意地說道:“這投壺射箭馬球擊鞠,放眼整個燕京城内的女眷裡,我袁文繡也是罕有對手。”
江绾立即對她抱拳道:“失敬,失敬,原來文繡你如此深藏不露,不知可否教授我一二。”
當下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袁文繡低頭一笑,眼睛看了眼她露在外面的一截不盈一握的白嫩手腕,又看了眼她那細細軟軟的腰肢,歎口氣,道:“自然可以。隻是你現在想起學這些怕不是有點晚?”
江绾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同她說:“你也說了,宴無好宴,不然我就在身上裝點輕巧的暗器防身,誰敢惹我我就要她好看?”
袁文繡想起她遭遇到的樁樁險事,便道:“這還不簡單,我教你就是,至于這防身的暗器,我可以問問我爹和我二哥,有沒有你說的那種輕巧點的女子防身的暗器。”
江绾忙說:“我同你說笑呢,你就别回家中說了,免得你家一門悍将取笑我膽小。你多教我點防身技藝就好,技多不壓身。”
“那還不容易,這事包在我身上。”轉念,袁文繡又想起:“那日我們可要坐在一起,對了,那日我如何穿戴?先問好,免得她們又笑我。”
柳氏和劉嫲嫲總将她往柳氏年輕的樣子打扮,卻一直忽略了母女倆其實風格不同。這些,江绾自然不知道。
江绾:“你站起來,轉個圈我看看。”
袁文繡乖乖照做,站起身,轉了一圈,問江绾:“如何?”
江绾打量了袁文繡一番。她是典型的燕京女子,身形高挑,骨架勻稱,又因自小學武,身形矯健,并不似自己那般過分纖細。笑起來别有一番嬌俏,最讓江绾羨慕的是她氣血好,整張臉沒有過分白皙,臉頰透紅很是讨喜。
江绾道:“你娘喜歡你穿得清雅文靜,可以穿西子色或天水碧。你氣色生得好,那日隻須娥眉淡掃,薄塗些胭脂就可,頭面不必太過繁複,”
袁文繡點頭,想起什麼似的問她:“那你那日穿什麼?”
江绾莞爾一笑,那眼眸中竟透出清冷又蠱惑的笑意:“我氣色沒你好,自然要穿明豔些,興許是石榴紅或海棠紅罷,我還沒想好。”
待袁文繡回到府上,同母親柳氏說了那日如何穿戴。
明豔些?柳氏聽了袁文繡的話,微感詫異。
那日她從右相府上回來,聽劉嫲嫲說了一嘴這江家三小姐到府上的言談行事。心中笃定,外面都傳那江侍郎家的三小姐木讷寡言,空有美貌,她身邊的劉嫲嫲卻說她是個七竅玲珑般一等一的美人兒,可見這孩子在繼室手下讨生活不容易,學會了藏拙。
但到了府上對待自家閨女不藏着掖着,也算坦誠相待,說明是真心同袁文繡交朋友。
她倒是希望袁文繡同如此心思玲珑的女孩子做閨閣密友,若是有人在她身邊提點着,再學到人家一半的姿儀處事,不求高嫁到公侯世家,嫁個文官清流之家的公子,讓她日日燒香禮佛都好。
柳氏思忖一下,還是道:“多少夫人們看着呢,既已經定下婚事,穿什麼倒不打緊,打緊的是要端莊素雅。”
但袁文繡顯然不這麼想,反而駁了柳氏的話:“娘,你們都說裴三生得如何姿容冠絕,可江绾的相貌我看着也是數一數二的。她平日薄粉素妝都貌美可人,若是再穿得明豔些,定能将那些眼高于頂的公侯千金們都比下去,也正好讓她們看看,那裴三興許還配不上咱們江绾呢。”
柳氏擰着眉心,輕斥道:“你這孩子,說的什麼僭越的胡話,什麼裴三裴三的,隻當是閨閣裡的閑話,傳出去當心你爹保不住你,這話在咱們屋裡說說這好,那日可不許在席上亂說。”
袁文繡忍了又忍,才沒出聲,不然又要聽一堆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