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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掊鬥折衡(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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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京觀單膝跪在屏風外,裡面的人被他的動作惹得發笑,隻聽書房裡傳出,“我還是喜歡以前的你。”

陳京觀沒應聲,他起身後撫了撫外袍下擺,繞過屏風,站定在蕭霖面前。

“擡頭。”

蕭霖穩坐着,他看着陳京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過來,這次的陳京觀好像是不一樣了,他佝偻着背,彎着腰,低着頭,像是犯了錯的孩子回來認罰。

陳京觀又朝前走了兩步,把手裡的酸酪小心翼翼從盒子裡拿出來,又用袖子把碗沿的水珠擦掉。

“臣少時最喜歡的一家酸酪鋪子,索性阿婆還在,味道沒變。”

蕭霖身邊的内侍想上前試毒,卻被蕭霖用手裡的珠子敲了手,他接過陳京觀遞給他的勺子,從最上面舀了一勺。

“味道确實和宮中的不同,好吃。”

陳京觀笑了笑,卻依舊沒有擡頭,蕭霖一勺一勺吃着碗裡的酸酪,依靠着桌子向前探身。

“怎麼,我的少将軍讓人掉了包?”

陳京觀陪着蕭霖笑,“我未得聖意私放官糧,皇上還沒罰我呢,我自然不敢為非作歹。”

蕭霖稍稍挑眉,眼裡滿含笑意,“你不是都成豐水縣丞了,還不夠嗎?”

“這算是賞,不算是罰。”

蕭霖抿了抿嘴,回味着酸酪,也回味着陳京觀的話,半晌,他又開口:“你想清楚了?我記得某人出城時可連面都不露。”

陳京觀笑道:“不露面是因為覺得無奈,也有些寒心,倒不是因為陛下的聖旨。”

“怎麼說?”

陳京觀輕歎一口氣,“他們吃定我陳京觀是個軟心腸,我也确實如此,便隻能順着他們的意做事。可是我做了這麼多,他們卻從未為我想想。”

蕭霖放下手裡的勺子,示意内侍先退下。

“你不該指望任何人舍己為人,這何嘗不是一種自私?”

陳京觀點頭道“是”,蕭霖繼續說:“不過我倒是覺得,這說明朝堂這大染缸還沒有給你着色,你還是那個少将軍,我也還能信你。”

陳京觀笑了笑,有些玩味地說:“我如此表現,讓陛下覺得還能用百姓拿捏我?”

蕭霖對陳京觀的話不置可否,“你隻要沒有生出自己的私心,我就能信你會為了南魏做任何事情。也隻有如此,你走到這一步才不算白幹,否則,像你這樣的人該被踢出局的。”

蕭霖的話讓陳京觀陷入深思,也在某種程度上解了他困擾許久的問題。

正因為他是陳京觀,所以這些看起來很蠢的事,由他做,才顯得合理。他的一腔熱血,将是這冰凍三尺的南魏最後的溫度。

陳京觀之前一直在心裡問自己,像他這樣天真的人真的能完成父親的祈願嗎?現在他知道了,所有的祈願,其實都是天真的代名詞。

人們天真的懷着對美好的願望,那麼這些願望,也隻有同樣天真的人相信,并且為之拼命。

“說了這麼久,您今日找我來所謂何事?”

陳京觀心裡的石頭落地,他的語氣都輕松了許多,他往旁邊的椅子走了兩步,沒等蕭霖說話就自己坐了下去。

“我先給你講個故事,也算是,我最後一次向你說明我是怎麼樣的人。聽完之後,你再覺得要不要信我的話。”

不知是不是陳京觀的錯覺,他覺得蕭霖的語氣裡有自嘲,還有一絲認命的無力。

“我賜給你的那個宅子,它原來的主人叫叢選。”

陳京觀猛地擡頭看着蕭霖。叢選,在陳頻之前任南魏丞相,萬陽五年,一場瘟疫帶走了年僅二十九的叢選。

“他和陳頻很像,是我做皇子時的伴讀,因為他比我大幾歲,我一直認他是哥哥。我本是最不受寵的皇子,原應沒有伴讀的,可叢選随他父親入宮後與我相交,他親自求了叢大人,成了我的伴讀。他是我少時唯一的慰藉。”

談起叢選,蕭霖那張喜怒無常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發自内心的笑,他眼底氤氲一片,不知道是否記起了那張已有些模糊的面孔。

“後來我繼位,他做了我的第一位宰相,他的死我原以為是天命難違,可你知道嗎,他從小就是圍獵中次次奪魁的英雄,那次瘟疫隻是簡單的時症,而他是唯一喪命的大臣。”蕭霖苦笑道,“那是崇甯做的最不幹淨的一次,她似乎并不在意我的感受,隻因為叢選擋了他們的路,他們就輕易要了他的命。那是我第一次發現我的姐姐變得讓我不認識了,也是我第一次發現我的信任會害人。”

“他們?”

陳京觀敏銳地捕捉到了蕭霖話裡的重點,蕭霖微微點頭,“她和蘇揚。那時候陳頻剛入朝,蔣铎剛入公主府。”

所以,當棋盤上黑白分明時,叢選成了阻礙這場棋局開始的那個人,隻要他存在,崇甯和蘇揚就沒有辦法開始這場莫名其妙的較量。對于兩個信誓旦旦要一決高下的人,他們不會允許有第三個人擾亂這盤棋。

說來,陳頻應當從一開始就知道叢選的死因,可那時的他還對蘇揚和蕭霖抱有全部信任,他惋惜叢選,卻不認為自己是下一個叢選。

事實證明,叢選的死讓盤棋開始跳動,陳頻的死,讓這盤死宣告和局。

陳京觀回想起了第一次路過那個府院的時候,那裡,也曾經住着陳京觀。

“那你現在明白我為何會将他的宅子賜給你了嗎?你願意成為他嗎?”

蕭霖問着,他第一次有些緊張一個人的回答。

要說如果陳京觀不同意,蕭霖其實也不該失望,畢竟他在叢選和陳頻死後就對這個朝堂失去了所有興趣,隻是陳京觀的出現,給了他希望。

蕭霖在某種程度就像是廊州的百姓,他們知道陳京觀會面對的結局,可他們在賭陳京觀會應下他們的請求,不為别的,隻因為他是陳京觀。

陳京觀沒有立刻回複蕭霖,他向後枕在椅背上,閉上眼,聽着鴉雀無聲的崇明殿裡的一切動靜,試圖在這裡尋找到一絲讓他堅持下去的東西。

他聽到了自己的呼吸。

在寂靜無聲的宮殿裡,他的呼吸聲成了這春日最熱烈的聲音,他的胸膛起伏,一點一點占領了他意識的最高處。

最後打一場,拼盡全力打一場,然後無怨無悔地死去。

“東亭會先打我們,他們打不過北梁,也不想打北梁。東亭要吞并我們,然後看着北梁自己四分五裂。”

陳京觀沒有直接回答蕭霖的問題,但是蕭霖明白了他的選擇,他們心照不宣的開始讨論能為這南魏做的最後一點事情。

“朔州是東亭的大本營,他們已經把周邊的益州和濟州拿下,下一步是遙州,再下一步,就是跨過遙景平原直指阙州。”

蕭霖把軍報遞給陳京觀,陳京觀想到了剛才那個内侍的話,既然一個内侍都能知道遙景匪患,可見東亭已經有所行動。

“我先去景州,确保他們不會把手伸到阙州。但是我需要您明确一件事情,”陳京觀擡眸看着蕭霖,“這場仗我們要赢,我們要與北梁結盟,但是北梁不願意。”

”呵,元衡那個老家夥,這麼多年也沒放棄過要一統天下的願望。”

陳京觀沒說話,雖然陸晁沒有告訴他元衡的目的,但是僅憑與元衡短短幾次交流,陳京觀認得清元衡的野心,這一次是北梁的挑戰,同時也是北梁的機遇。

北梁想要拿下南魏,不會有比鹬蚌相争,漁翁得利更好的手段了。

可笑的是,隻要元衡在,北梁就不會亂,他的目的真的可以實現。

“那你打算怎麼辦?”

陳京觀笑着答:“當年父親與蔣铎争執是否出兵援助東亭,那麼今日的北梁依舊會有人争執是否聯合南魏。”

蕭霖眼角微微抽動,他自然知道陳京觀私下裡與北梁陸家交好,他不是沒有擔心過,但是他更願意相信陳京觀。

要說這朝堂還有最後一個愛着南魏的,那必定是陳京觀,他與這片故土,互為羁絆。

陳頻留給陳京觀最深的執念,就是重振南魏。

“陸家會違抗軍令?”

陳京觀搖頭,“陸家父子二人如今全部下獄,兵權不在陸家手上。”

蕭霖問,“那你要如何?”

陳京觀意味深長地笑了,“我能有平遠軍,陸家自然也能有自己的私兵,雖說兵力達不到昌安營的水平,可是尚且能夠與東亭一戰。況且北梁如今是按兵不動,并沒有明确表明立場,元衡要的是利益,若讓他看到更大的利益,他會讓步的。”

蕭霖沒說話,陳京觀走的可以說是一步險棋,他要用戰火逼迫元衡出兵,可是沒有人知道元衡的底線在哪裡,一個能用短短三五年拿下一個國家的人,他心裡的謀算細緻到每一步。

但是對于南魏而言,這是現階段最好的辦法,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好,就按你說的做。除了你的平遠軍外,南魏所有守軍均聽你調遣,虎符崔擎舟會給你,相應的戰時招兵也會同步開始。”

陳京觀起身給蕭霖行禮,随即又站定。

“長公主,會有其他想法嗎?”

蕭霖沒有說話,從他的臉上陳京觀看不到答案,但是他知道蕭霖心裡有答案。

陳京觀離開了書房,離開了崇明殿,戰時準備的旨意随着他踏出宮門那一刻傳遍南魏。

陳京觀不知道蕭霖與崇甯做了什麼交易,也不知道他們進行了多少推诿,他隻知道從此刻開始,南魏的命拴在了他陳京觀的頭顱上。

十年前,陳頻與陳京觀從同一條路出宮,他接到了出戰的旨意,腳步沉重,思緒萬千,隻是今時不同往日,陳京觀背後不再是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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