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桔梗一路沉默地回到了房間。剛推開門,心不在焉地掃了掃四周,目光卻蓦地停頓了。
謝浮州不見了。
“長陵仙君呢?”她疑惑地問道。
“皇宮來人給他叫走了。”楚丹陽語氣無奈道。
方桔梗聞言,轉身不解地看向他。
“皇城出現魔物了。”萬載音接道,她的眉宇間有些淡淡的憂愁。
方桔梗微微皺眉,這時間湊的也太巧了。
她的右手暗暗扣上腰間的佩劍,不得不承認,沒有謝浮州在,她很沒有安全感。
無論是白蛇王的詭異眼神還是在皇宮突如其來的襲擊,都在警示着她的處境變得很危險。
她輕輕攥了攥拳,不管發生什麼,自己絕不能陷入險地。
停頓了一會兒,方桔梗調整好自己的神情,把手中的日記遞給了衆人,并簡單說了說剛才看到的事。
果然,幾人在看完日記後,表情都陷入了異常的沉默。
……
空氣寂靜了很久。
“不管怎樣,我們還是先把兇手抓住吧……”
徐翠觀察着大家的表情,輕聲開口。
“公主……幽人……”楚丹陽盯着面前的日記,摩挲着下巴喃喃道。
“可是……據我所知,芳絮從未有過任何一位身份為幽人的統治者。”他接着說道。
萬載音點了點頭,發間的玉穗随着動作而不斷搖晃:“而且别說芳絮了,整個凡間我都沒聽說過有流淌着幽人血脈的皇族,幽人這類種族怎麼可能會……”
話音一頓,她面露尴尬,目光看向在場的兩個幽人種。
她絕沒有歧視的意思,隻是大衆都是這麼認為,連成為正常人都艱難的種族,又怎麼能統治别人呢。
可萬載音生來便是天之驕女,即便她從沒有鄙夷的心思,身上的優越感卻還是在無意間顯露。
方桔梗沒有理會萬載音的話語,她腦海還不斷重複着日記裡的内容。
而另一個人卻不是如此淡然的神态。
崔玄微面色淡淡的避開了萬載音的眼神,低着頭,眼底的暗色卻不斷增長。
果然,他和萬載音從頭到尾都不會在同一個道路上。
“她回來了,這個她會是甯溪公主嗎,死而複生?”徐翠疑惑。
“難道這個甯溪公主就是兇手?”
……
沉寂流淌在房間内。
這時,頭頂突然傳來幾道瓦片松動的聲音。
大家的神色都随之緊繃起來。
楚丹陽朝萬載音打了個手勢,對方則輕輕點了點頭。
頃刻間,千竹仙法與吞雲仙法交織的縛仙索籠罩在整個客棧。
*
另一邊。
整個宮廊彌漫着血色的氣氛,鮮血随之蔓延。
不追劍的劍尖劃過一地的魔物屍體。
玄衣少年的腳步聲從容不迫。
“所以還不告訴我,是誰派你們來的嗎?”長劍被提起,指向地上正瑟瑟發抖的男人。
他的身後是一整條被他帶來的魔物,此刻卻皆在不追劍下變成了屍體。
男人被激起一身戰栗。
太……太可怕了,這個人。
“再不說的話,我有很多手段能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少年的尾音還帶着一分淡淡的狠厲。
視線裡,謝浮州長睫微垂,右臉被濺上了大片血迹,帶着不易察覺的悚然暗色。
與平日裡永遠淡漠的神色不同,此刻的謝浮州就像一個平靜的瘋子。
“從白蛇王,到你們。”
“為什麼接二連三的出現在芳絮。”
他轉了轉手腕,劍尖怼到了男人的眼睛。
“沒人,沒人派我們來!求求您饒了我吧,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我啊啊啊啊啊啊……”男人捂着不停冒出鮮血的左眼哀嚎。
“我的耐心不多。”
謝浮州敲了敲劍柄,淡淡地看着對方,缱绻的黑眸不帶一絲感情。
“求求你别殺我。”
“我真的不知道,我們隻是被一個人引到這裡,對……沒錯,就是那個人!”男人跪在地上,手指顫抖。
謝浮州眉梢微挑:“那個人?”
“把話說明白。”他淡聲道。
“這個人就是……啊啊啊啊啊!”男人說到一半,居然停頓,然後捂着頭發起了瘋。
瞬息之間,爆體而亡。
謝浮州神情一怔,停頓了很久後。
他走到散落的血塊旁,發現裡面正冒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黑血。
殺人滅口。
能遠距離操縱生死,這種言靈術,三界之中又有幾人擁有這種能力呢。
劍光映出他晦暗的目光。
*
仙索的光芒變得越來越暗淡。
方桔梗驚訝地擡頭看着,這怎麼可能呢……
萬載音和楚丹陽可是兩大宗門的傑出弟子,修為深厚,兇手是如何能突破他倆的法界。
“啊啊啊啊啊!”樓下忽然傳來一陣尖叫聲。
幾人視線一撞,匆匆跑下樓。
隻見客棧一樓被團厚厚的黑霧籠罩。
小李的脖頸繞上一圈黑霧,整個人被提到半空中,死死的勒着他。
桃子站在旁邊被吓哭出聲,剛才的尖叫聲就是她發出來的,她伸手想要扯小李下來,卻夠不到。
幾人的仙法不斷驅散大霧。
萬載音擡手揮去了小李頸間的黑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