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嘈雜的人聲,熱情的居民争先恐後湧上前來。他們毫不在意地踩踏着地面的泥濘,腳下發出啪嗒啪嗒濕哒哒的響聲。地底灰暗無光,即便于聲視力極佳,也無法看清他們的相貌,唯見那一雙雙還算明亮的眼睛,由于眨眼的動作在凝滞的黑暗中顯得格外生動活潑。這倒是符合于聲他們之前所推測的設定:居民是Q萌的小矮人。
對方沒有惡意,也沒有攻擊性,所以于聲隻是略做格擋,伸手攔出一方空隙,好讓某個不愛移動的人與所有人保持距離。
結果,人家根本不領情。
就見灰一個彎腰滑步,從于聲上擡的胳膊下方麻溜地鑽了出去,瞅準目标按下手,擦了擦。
他說:“借毛巾擦個手。”
“……”
還惦記着擦臉擦手呢?
哐當一聲,遠處一星火光砸向地面,咕噜噜滾了一圈,于聲長腿優雅一伸,準确無誤地用腳尖把一星火光勾向自己。他彎腰将之拾起,細細辨認。
他拾起的是一盞古老的銅制煤油燈,可單手提着照明。即便是在地面滾了兩圈後,煤油燈燈芯微弱的火光也隻忽閃了兩下,就順利扛過了熄滅的厄運。雖然亮得戰戰兢兢,一副随時就要狗蛋的模樣,卻依舊堅強地履行着照明的任務。
借着昏黃的燈光,于聲看清了灰手中的“毛巾”。
他嘴角抽了抽,好心提醒:“灰,你最好看一眼你的毛巾。”
燈光下,灰拿來擦手的不是雪白的毛巾,而是一個毛茸茸的腦袋。被他無禮摸頭的大眼鎮民頭戴一頂高高的毛絨冬帽,他氣得滿臉通紅,使勁兒朝沒眼力勁兒的灰吹胡子瞪眼,一把柔軟潇灑的胡須給氣炸了毛,爆成一團毛線,乍一看,像是個開了花的煤球。
“老生是彎月鎮的鎮長!快把你的髒手拿開!”
“真抱歉,我認錯人了,我以為您是噗先生口中能說會道的旅人毛巾卷。”
那個灌輸他兩腳羊知識的危險人物。
于聲忍不住吐槽:“……就算他真叫毛巾卷,跟擦手的毛巾也沒有半點關系。”
旅人?
莫非是與污染現象相關的人?
兩人心裡各自盤算着正事,嘴上卻互相配合着說怪話。
灰天真地眨眨眼:“沒有關系嗎?卷起來的毛巾就不是毛巾了嗎?”
我上了手也沒有遭遇反抗,徒手掃描的結果也沒顯示異常,看來不是危險人物。我認錯人了?
唔……帽子手感真好啊,再偷偷摸兩下吧。
于聲這輩子沒見過如此離譜的強詞奪理,但說話的人是灰,眨着眼睛無辜又單純的灰,于聲跳快半拍的心髒表示還能再忍忍,而他的大腦習慣性地選擇了當場妥協。于是,他沒有跟灰計較,隻随口問:“你沒吃過毛巾卷?”
在彎月鎮有身份,是鎮長。不是旅人,也沒有攻擊性,或許與污染無關。
灰堅定搖頭:“我不吃抹布。”
居民太友好了,污染好像不在這裡。
難道污染源已經離開彎月鎮遊戲了嗎?
于聲依然很有耐心:“毛巾卷是一種甜品。”
污染源不在,污染也不嚴重,設法盡快通關該藍色級别的沙盒才是當前要務。
不能再磨蹭了,該說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