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敷衍的設定,全靠一屋子的道具輔助渲染氛圍,本人是演得一點兒也不走心。
灰瞥于聲一眼,不鹹不淡地說明,“這裡的病人不會時時發病,病症需要特定的條件來觸發。而鏡子本身并不是我發病的條件。”
灰順勢将話題倒了個帶,回到了塞勒斯身上,他說,“在進修語言這門藝術的道路上,我從不懈怠。我的……一位長輩熱衷于觀看塞勒斯參演的節目。我從旁學習過。”
“……”于聲默然片刻,忍不住奉勸道,“你要不要考慮……換個榜樣?”
學塞勒斯?不如換個正經點兒的?
“換人?換您作為學習的榜樣嗎?”
于聲未料自己多管閑事的一句話竟然引火燒身,苦笑着搖了搖頭,“那倒不必,我可沒什麼值得他人效仿的。”他話鋒一轉,冷不丁地問,“你為什麼非學别人呢?你自己不就挺好的。”
灰先前提過老師,如今又提起了節目裡的藝人,如果他的言行出自于對這些人的“學習”與自發的、不成熟的模仿,那麼他時不時表現出的令人費解的說辭就不難解釋了。然而灰根本不似立志成為出色演員的模仿者,反倒像個求學若渴的孩子。隻不過,他學的不是知識,不是技術,而是基本的社交談吐、為人處世……他在學怎麼做人。吸取他人的優點,取長補短的學習過程本不是壞事,但灰展現出的“學習”卻像一種更為偏激的模仿,是建立在白紙之上,生搬硬套的代入。
可他本來就是個人呐,而且是個成年人,又不是需要寫入内容的初始程序,他為什麼會覺得自己存在不得不模仿他人的必要性?
又或者……他真的是個人嗎?
于聲自然地收回了拍肩的手。
即便離灰的頸動脈如此之近,他仍未察覺對方脈搏與呼吸出現任何異常。對話間,這人身上沒有表現出絲毫緊張與慌亂的情緒。而自己的直覺和已經無法回憶的經驗告訴他,這個人是個人,他應該是個人才對。
灰偏頭瞥一眼被拍的位置,确認衣服上既沒有留下污漬也沒有出現褶皺之後,方才想起重拾禮貌,回複于聲道,“多謝您的肯定,然而您的判斷似乎有些另類,與大數據分析的結果并不相符。”
數據不會撒謊,我生來就不健全,我需要改進,始終需要改進。
灰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緊接着就突兀地轉接上文,“您也不必妄自菲薄,據我觀察,您是個優秀的榜樣。”
于聲當即警覺,“你觀察我?什麼時候的事?”
現在?還是被我遺忘的從前?
“您一路沉着穩定的表現難道還不足以自證優秀嗎?”灰說着看向堵在門外發愣的兩人,尋求共識,“您二位認為呢?”
“對對對,他說得對,你特别特别的優秀。” 焦皓晟連連點頭,從“好好好”先生變成了“對對對”先生。
“我也覺得。” 嚴露曦同樣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