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咖啡還喝嗎?”于聲突兀地問身邊人。
灰沉默片刻,從衛衣口袋裡掏出那罐生姜味辛辣調味咖啡,他無言地注視着罐身生姜與辣椒共舞的活潑畫面,正深陷想喝又不想喝的矛盾中無法自拔。
于聲覺得這一人一罐對峙的畫面有些好笑,不由靜靜瞧了好一會兒,之後也不追問,隻轉頭吩咐了焦皓晟與嚴露曦兩句。在獲得兩人點頭應承後,于聲屈雙指向前,做了個行動開始的手勢,接着便是一場天女散花,細細簌簌的洗衣粉飄過前方所有人的頭頂,像是在樓道裡下起了紛紛揚揚的人工降雪,給一塵不染的走道與灰頭土臉的人刷上了一層白漆。嚴露曦抱着洗衣粉一路撒一路跑一路跳,引得人群連連打起噴嚏,最終她來到争端的中心,用盡全力抓緊袋子嘩啦一下把大半袋子洗衣粉抛向抓撓互毆的兩人。
粉末落下,塗出兩個白面人。
“疼死老子了,什麼東西!”黃家寶臉上有傷,經這一波洗衣粉洗面,整個臉疼得直抽筋,他呲牙咧嘴,不得不停止向對方揮拳的動作,雙手并用捂住自己的臉和裂開的嘴朝天大罵。
“誰幹的!找死啊!”
康夢萌也愣住了,從天而降的粉末糊了她一臉,她眼睛眉毛鼻子上全是粉末,因此看不清面前的男人,隻得連退幾步拼命揉着眼睛。
“我好像看見袋子在飄?”人群中某位眼尖的老人家摘下眼鏡,他使勁伸長脖子瞪大雙眼,快步上前東張西望,試圖用渾濁的眼球捕捉空中一閃而過的漂浮物,就在他即将尋得目标時,一個閃現的人影不偏不倚地擋住了他的視線,青年動作熟稔地扶住老人家顫巍巍指向空中的手臂,溫和道,“老人家,小心地滑。”
“啊?哦哦,是我……老頭子我沒事的,俊小夥子你哪兒冒出來的?我怎麼不記得剛才見過你……哎喲哎喲,怎麼多了幾個人,那邊那個也老好看咧,慢着慢着你們兩個是哪個經紀公司旗下的新人?啧啧啧啧啧這個臉這個身材,老天賞飯吃啊你們!你們都叫什麼名字?特長是什麼?唱歌好聽嗎?運動神經咋樣?會跳舞嗎?拍過什麼廣告?不對啊,拍過我肯定記得,很有辨識度啊。”老大爺托着下巴看看于聲,又看看灰,最終,他目光停留在灰身上,評價道,“尤其是你,好像别人看着不大一樣。”
被贊美“老好看咧”的灰牛頭不對馬嘴地接上了話,“真奇怪,我也沒有見過您。”
老大爺來了興緻,順着自己的話頭連珠炮似的說個不停,“到底是哪兒不一樣呢……我知道了,你站得太挺拔了!姿态很難練的,”老大爺感慨萬千, “你這一點兒懶散都沒有的樣子,随時随地都能擺出造型……你一定受過好多年的訓練吧?” 老大爺話說着說着上了頭,既不再用小夥子稱呼别人,口氣也活潑得不似一個垂暮老者,“話說你的眼睛是天生的?還是戴了美瞳?逃命時候你還得端着造型,你也不嫌累?”
灰微微皺眉,眼神一臉無辜地望向老大爺,緩緩冒出一個問号。
端造型?
他不明白。
于聲目光掠過灰皺起的眉頭,不由自主地去拍了拍老大爺的肩膀,打斷了他逐漸變得冒犯的絮叨, “您一把年紀唱一台戲都不嫌渴,還操心别人累不累?”他語調溫和的勸誡道,“老人家,有道是言多必失,沉默是金,你說是不是?”
“……”
老大爺一愣,也不知于聲這句話裡究竟是哪個詞戳中了他的啞穴,他方才還絮絮叨叨說些有的沒的仿佛有着說不完的話,恨不得逮住個人就開始長篇大論打聽人祖宗十八代,現在卻突然陷入了沉默。
焦皓晟松了口氣,終于找到機會,按于聲先前的指示故意提高嗓門朝人群大聲喊道:“不好了!是大掃除開始前的信号!系統要清掃我們了,剛……剛才我們也遇到過,快,快跑。不跑就沒命了!”
他結結巴巴說完台詞就趕忙躲到一側,慶幸自己終于完成了一半使命。
“大掃除?”程爸爸拉着自家孩子的手,問,“什麼是大掃除?”
“大掃除?”灰眨巴着透亮的眼睛自言自語,“打掃衛生?”
他記得自己不久前随口說過一句打掃衛生之類的話,怎麼現在就成了系統清掃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