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不置可否的聳聳肩,與他閑聊的于聲也已經迅速翻完了手邊兩疊厚厚的紙。大約是二人對話氛圍過分閑适,室内緊張的氣氛有所緩解。抱團的人群中有人哆哆嗦嗦走了過來,是小臻的爸爸,他仿佛因二人的出現受了鼓舞,生出餘心餘力關心起如何通關。
于是焦皓晟和程爸爸分别查看了于聲翻閱完畢的兩疊紙,随後交換了位置又讀罷了對方手邊的紙。紙上用标準宋體印刷着黑白分明的字,兩人一看便覺得熟悉。與夾在玻璃桌面下的奇怪規則不同,放在桌面上的兩疊紙隻是兩類十分平常的體檢報名表。
一份是單人報名表,一份是團體報名表。
單人表自然是一人一表,要求本人作為填表人親自填寫姓名并自由勾選自己所要參加的體檢項目。
團體表則需要團體中的一人自告奮勇擔任填表人,隻需填寫填表人本人的姓名和團體總人數,并由填表人替全員勾選統一的體檢項目,自由指定符合所填數量的成員,成員将組成團體報名參加體檢。
表單的最後是一行小字備注:康複訓練已升級,病人需量力而行,體檢不合格的病人不得參加訓練。
顯然,所謂的體檢結果合格與否将關系到病人是否能獲準進入訓練室參加訓練。體檢合格就是進入訓練室的敲門磚。
抱團中的黃家寶并不願意離開安全的抱團,偏又放不下紙上的内容,糾結許久,才伸長脖子問程爸爸,“那個帶孩子的,紙上寫了什麼,快說給我聽聽!”他顧及“不得大聲喧嘩”的規則,語氣雖不善,卻沒有像以往那般嚣張的大喊大叫。
程爸爸如實說到,“是體檢報名表,上面說要通過體檢才能進入訓練室。”
“艹,還他媽要體檢才能去訓練室?訓練室裡是藏了鈔票還是美女進個門這麼麻煩?”極度的寒冷讓黃家寶痛覺暫時失靈,說話時也感覺不到傷口拉扯的疼痛。
半晌,沒人接他的話。
焦皓晟挪了步子小心翼翼去問于聲,“我們是應該報名個人還是團體啊?選哪個體檢項目比較安全?”
表單裡列出了形形色色的體檢項目供玩家選擇,測視力、身高、體重、血壓、驗血、心電圖、X光檢查等等,具是常規的體檢項目,看不出什麼蹊跷。
憑着豐富的生活經驗,焦皓晟下意識的認為驗血、心電圖、X光檢查之類的危險系數更高,而測視力、身高、體重之類的聽起來似乎挺安全的。但他的經驗都是日常生活的經驗,在這裡未必通用,于是拿不定主意的他仍然選擇詢問于聲的意見,尤其是在是否作為團體報名這一項上,于情于理都必須征求團隊全部成員的意見。
于聲擺了擺手,故意按下規則中關于“自由”的一處疑點,示意焦皓晟,“報團體,你來填,項目無所謂。”
他失憶連名字都記不起自是無法作為代表去填表,而灰莫名其妙的規矩多得離譜,手指碰玻璃都不情不願,叫他趴桌上填表想必也是不會答應的。至于嚴露曦倒是機靈,但她無法觸碰遊戲内的物體,且為了防止露餡在進門後就避開衆人視線悄悄放下洗衣粉,當起了不出聲的透明人。如此排除下來,能填表的隻剩下眼前的焦皓晟了。
說完,于聲仿佛又想起什麼似的補上一句,“項目……别選驗血。”
某人針頭都看不得,别提抽血了。
聞言,灰先是愣了愣,随後詫異地擡眸,意味深長地瞥向于聲,從對方投來的眸光中讀出一絲尴尬的窘迫,就聽于聲不鹹不淡地開口問,“你也同行?”
灰笑了,他保持着一貫優雅的姿态與禮貌的微笑,和和氣氣地表示,“我向來比較合群。”
言下之意就是答應了。
兩人達成共識,壓力給到了焦皓晟。
焦皓晟耳機自帶的貓咪音轉化功能,讓他不會接收到任何直接的命令。
正因為沒接收到直白的命令,他獲得了選擇的餘地。這份決斷的自由讓他此刻陷入了深深的焦慮而不能自拔。
讓他填表可以,可是讓他來挑選項目?
他做不到啊!
究竟要選什麼?
是選看着簡單的還是選有難度的?
雖然測身高體重視力瞧着最穩妥,但聽說大佬往往一身反骨,與他這樣求穩妥的普通人不同,不屑走尋常路,那他現在和大佬同道,是不是應該反其道而行,選看起來就困難重重的道路?
“我們是不是應該報名困難一點的?”
“嗯?為什麼?”
“呃……因為……更具有挑戰性?”
焦皓晟百思不得其解,對方把選擇權交給最沒用的他,莫非是為了通過加入随機性增加遊戲難度?
“您想挑戰遊戲?勇氣可嘉。”灰雙手鼓掌,眼裡燃起真誠的贊賞之情,随即維持着完美無缺的笑容用毫無起伏的語氣重複排除了一個高難的選項,“不驗血。”
“不不是的……”
焦皓晟想哭,他不是想挑戰高難,他是猜不透大佬的心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