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本以為她會難過,可她朝她望去,卻見她的臉上隻有釋然,她說得平鋪直叙,不染任何情緒,“我醒來後一心想要見盼兒,他們受不了家裡有個随時想要殺死自己的瘋子,帶着我坐了兩天的火車,把我送到了這裡,之後我就沒見過他們了”
林希沒想到她是這樣來的精神病院,開口想要勸慰她,又覺得任何勸慰都是隔岸觀火。
王青也沒給她勸慰的機會,便截斷了話頭,“你不用安慰我。其實這樣挺好的,我是個不孝的女兒,忘記我,對他們,對我,都好。他們還有我哥哥和妹妹”,她面上的笑混雜着安慰、驕傲和自嘲,“我哥哥和妹妹,他們都很優秀的。沒有我,他們會活得安生許多”
“那個時候,我的朋友和家人都說我是被盼兒蠱惑了。他們都說,如果盼兒真的愛我,怎麼會忍心拉我去死”,王青将目光從窗外移回來,看向林希,“他們不懂盼兒。這世間隻有我懂她,盼兒的愛是不論生死的。她永遠愛我,永遠要我,永遠不會舍棄我。她走了,這世間再也沒有一個人,花團錦簇,或是刀山火海,都不放開我了”
“你還是很想見到她嗎”
“想啊”,王青摸了摸眼角的淚,笑得很苦,“沒有一刻不想。從與她分離的那一刻起,我生命的意義就隻剩和她重逢了”。
恍然間,林希覺得王青很遠,她的笑她的聲音都很遙遠,她總覺得,若是可以,王青下一秒就會毫不遲疑地赴死。
似是看到林希面上的擔憂,王青的笑更苦,“放心,這裡看得很嚴,我死不了的”
林希學過的所有道理都告訴她生命是可貴的,可她那麼苦,隻看一眼她的笑,她便不忍勸她活下去。但她又那樣年輕,那樣好的女孩子,她也無法真的放任她求死。林希的思緒亂七八糟繞在一處,想說的話都堆在喉頭說不出來。
“都講出來了,心裡輕松多了”,王青沒管林希如何糾結,自顧自地結束了這場談話,“新的一年了,祝你早日離開這裡”
“你也是,我們都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