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病床上的林希安靜地睡着,面上偶爾顯出痛苦,人也是安靜的。楊若坐在一旁守着她,一刻也舍不得分神,時不時安撫地摸摸她的發。
“病人的心肌細胞及腎髒都存在一定程度的損傷,情況比較複雜,請你盡快聯系她的家屬”
楊若望着病床上生命力被生生抽走的的林希,腦海裡無意識地反複回蕩着醫生的話,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枯敗的時候,連頭發都會一起枯敗下去。
林希偶爾從昏睡中醒來,哪怕沒什麼力氣,也會輕輕握上楊若的手,強撐着精神和她說說話,說得最多的是讓她别怕。
楊若想起從前林希也總是這樣牽着她的手和她說别怕,淚就吧嗒吧嗒往下掉,怎麼也克制不住。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很沒用,到了現在了,還是要林希來哄她。
生怕林希看到自己的淚,楊若松開林希的手,轉身将暖瓶裡的熱水倒進水盆,水聲将她的聲音掩蓋得不太真切,“我已經給家裡去了電報了,過幾天姥姥她們就來接你回家了”
林希乖巧地由着楊若給自己擦身子,瞧她又望着自己胳膊上的傷痕發愣,便伸手去松她的眉頭,“跟我講講過去一年的事情吧”
楊若的眉目順從地舒展開來,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地講起分别後的生活。
“宋舞剛去讀書的時候有些跟不上,但這孩子刻苦得很,上次考試進步了很多”
“姥姥身體挺好的,周末還是會風風火火地張羅一大桌子飯,催着我和小舞吃”
“姥爺也挺好的,還總是和姥姥搶着教我下棋,教着教着,就變成他們兩個對弈了。我看得出來,姥爺沒姥姥下得好,姥姥讓着他呢”
楊若在林希床邊坐下,将臉埋進林希手中依戀地蹭着,“就像你也總是讓着我一樣”
林希側過身低下頭望着楊若蹭在自己手心裡的腦袋,另一隻手順着她的動作去摸她的頭,“被你發現了”,楊若便将頭蹭得更近些,“我一直都知道你讓着我,我喜歡你讓着我”
“那若若呢,你還好嗎”
楊若的動作微頓,又很快掩飾過去,“我也挺好的”
“我和姥姥學了你當初彈給我的那首曲子,但我太笨了,怎麼都學不會”
“我還讀了好多好多你讀過的書,你留在書上的批注就像你在和我說話一樣”
“對了,我還和徐奶奶學會了做風筝,等你身體好些了,我們就去放風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