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傳學院的老師和他們一起吃了午飯。白荔和對方告别,陸聘就給他們留了單獨講話的空間,到不遠處的樹蔭下等。
S大的環境綠化做得很好,校園裡綠草如茵。從餐廳後門出來就是一片被塗滿青翠綠意的山坡,陸聘幹脆就坐下來。
男孩個頭很高,坐下也依舊能看出比例優越,長腿搭在珊瑚絨一樣柔軟的草地上。有帶着陽光味道的風吹過去。
他剛剛又被巨大的震驚沖昏頭腦,就忘記了戴上口罩。
因此走神時幾個看到他的女生試探着靠近,想要加個微信,等陸聘意識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走掉。
能怎麼辦呢。
陸聘直到現在也不太知道該怎麼說拒絕的話,那就還是笑笑好了。
這一笑卻好像讓女生認出了他的身份。
對方興奮地眨眨眼,捂着嘴走遠,陸聘也眨眨眼。
他今天也認出了某個人的身份。
當年元旦晚會的主持人,豈不就是……
原來是她。
他看着潔白明亮的雲朵悠哉悠哉地遮住太陽複又移開,金色光線穿透樹影投射下來時角度緩慢變換,落在他身周顯現出模糊好看的光斑。
像是烤制小點心時,形狀各異的漂亮模具。
如果能再次見到你人生中有至關重要意義的那個人,你會對她說什麼呢?
他曾經想過這個問題。
剛成為電競選手的那幾年忙着适應身份的變化,忙于團隊磨合,等到後知後覺應該謝謝對方時卻已經來不及在S大偌大的茫茫人海中找尋到她。
現在。
他有這個機會了。
叼着骨頭的狗狗神搖搖尾巴,賜予了他一個可能性。
他想說……
“想說什麼?”
卻有一陣突如其來的溫柔的風,吹拂過男孩的面頰,帶着淡而好聞的薔薇香氣。
他視野裡出現女孩輪廓颠倒的面容。她雙手背在身後,上半身側彎過來,朝他露出盈盈笑意。
陸聘的嘴不由自主地張開又閉上。
“吓到你啦?不好意思。”白荔撓撓頭,也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兩個人就肩并肩坐在一顆萎蕤的樹下,眺望着遠方的校園。在他們身後,是被陽光刷上一層薄薄金漆的紅色尖角屋頂。
他們沒有交談,卻氛圍自然寫意有如一場漂亮電影。節目組大約也是這麼想的,就沒靠近,隻是遠遠拍着全景。
白荔擡頭看了眼無人機,用手将鬓邊不聽話的幾绺發絲别到耳後。
陸聘就看着她的臉,那些曾經模糊了的記憶愈發清晰,直到回憶裡那張逆着光看不清的面孔,夜色下在庭院裡驚鴻一瞥的容貌……都和眼前的人重合。
他覺得自己的心砰砰地在跳。
勇敢小狗又擡起頭,想說自己都知道了——知道了她的真實模樣,知道了她就是她。
……我想說,謝謝你當年給了我勇氣。
他再次張開嘴巴,想要出口的話語已經湧到了喉嚨口,抱着膝蓋的白荔也轉過頭來——
就在這時,一陣手機鈴聲卻忽然突兀響起。
“喂,姐?怎麼了?嗯?你确定?”
白荔接了個電話,表情從一開始的輕松逐漸變得嚴肅。
“好,我明白了,我這就過去,一會兒見。”
她放下手機,看向陸聘,剛要開口,卻聽見對方說道:“走吧。”
“嗯?”
“不是有很着急的事情麼。”
陸聘站起來,朝她歪歪頭,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垂眸看着女孩将纖細漂亮如春蔥的指尖搭在在掌心。
“走吧,我騎單車帶你出去。”
他扭過腦袋。
好像這樣就能躲開目光,讓人瞧不見他通紅一片的耳朵似的。
*
S大的校園面積很大,學校裡常有學生為了上課方便,騎着單車穿梭在兩棟教學樓之間的景象。
軍訓時的陸聘也是因此一“照”成名。
這時的白荔就坐在他的單車後座上。
她抓着他的衣角,卻沒有心思像平常一樣,在意路上來往人群的目光。
剛剛給她打電話的是白芷。
白芷知道她在錄節目,往常是肯定不會挑這個時間打來的。
也正因此,白荔一看見屏幕來電顯示上的“姐姐”就眉頭一跳。
果不其然。
——《男團的法則》那邊出問題了。
今晚是有女嘉賓助陣的公演夜。但偏偏就這麼倒黴,原定參與《迷藏》這支曲目的女藝人出門時摔倒。
雖然沒有嚴重到傷了骨頭的地步,但肯定要缺席演出了。
可《迷藏》偏偏又是今晚難度最高的一個舞台。女嘉賓雖然隻是助演,卻起到了串聯全場的作用,需要精通多種舞蹈。
《男團的法則》是白家今年投資很高的大項目,自然不可能輕易看着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