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簡過了會兒才開口:“出院手續辦好了,我讓程洋先帶你回去。我還有事去公司一趟,你缺什麼就和程洋說。”
燕清羽:“哦。”
他應得随意,去哪兒都無所謂。
姜雲簡眸色微動,最終沒說任何多餘的話,讓出位置,看着程洋推燕清羽離開。
司機早已在門口等候,見到燕清羽過來,為他開門,熟練地将輪椅放置好。
燕清羽坐在後座,翻出了自己的手機。
手機上有很多個未接來電,一眼掃過去都是前三世惺惺作态的那幾人。
燕清羽不想聽到他們的聲音,随手滑掉,又在不經意間看到他之前加過的一些世家圈子群聊内容。
他與姜雲簡聯姻的消息短短半天就已經在世家圈裡傳開,以前的燕清羽人緣好,但曆經三世回來,燕清羽也知道那些所謂人緣都隻是覺得他善良好欺負,拿他尋樂子的。
如今聽說他要和傳聞中最兇神惡煞的姜家家主聯姻,群聊裡幾乎都是些看熱鬧的風涼話,甚至猜測起他這個病秧子還能活多久。
無聊得很。
燕清羽熄滅了手機屏幕,随手拿了個抱枕,繼續閉目養神。
程洋坐在副駕駛,透過後視鏡看到了燕清羽的情況,默默舉起手機拍了一張照片,彙報給姜雲簡。
【羊了個洋:報告,小先生已休息。】
【羊了個洋:[圖片]】
圖片上燕清羽安安靜靜地抱着小抱枕,過長的發梢柔順地耷拉着,看起來乖軟無害,隻是眉心微隆,睡得不甚安穩。
姜雲簡回複得很快,不像是公司有事要忙的樣子。
【老闆(半陰半晴版):吩咐管家煮點安神的甜湯】
【老闆(半陰半晴版):照片删了,下次不準再拍】
程洋:“……”
【羊了個洋:好的呢。】
程洋返回相冊把照片删除,并把給姜雲簡的備注從“半陰半晴版”改成了“老壇陳醋版”。
醫院與姜家有一段距離,等到達目的地時,燕清羽已經睡熟了。
燕清羽氣色實在太差了,身形瘦弱,憔悴不安,熟睡時的呼吸聲更是輕得幾乎沒有痕迹,若非胸膛尚有些微弱的起伏,甚至能讓人以為根本就不是活人。
程洋看得心疼不已。
這據說燕家對待燕清羽那是如同掌上明珠,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怎麼還能把人養得這麼瘦?還是燕清羽本身的底子已經差到這種地步了嗎?
程洋都不忍心叫醒燕清羽,還是覺淺的燕清羽自己最先睜眼,深褐色的瞳仁隻懵懂一瞬便恢複清明,平靜無虞,更不似活人了。
“那個……小先生,我們到了。”程洋放輕了語氣和音量,生怕會對燕清羽造成驚擾。
燕清羽“嗯”一聲,沒有其他反應,甚至沒在意程洋的稱呼變化。
司機非常熟練地把輪椅準備好,燕清羽下車坐上輪椅,程洋自覺上前,推他走進姜家。
姜家主家隻剩姜雲簡一個,所以姜雲簡平時不住主宅莊園,在别墅小區裡買了套别墅常住。
司機帶燕清羽來的也是這套别墅,隻有三層,不過院子很大,除了固定的草坪外,其他地方布置得很平坦,樓梯的地方也有專門開辟的輪椅通道。
都是平時方便姜雲簡自己出入的,讓燕清羽給蹭上了。
程洋推着燕清羽進去,一名白發蒼蒼但精神矍铄的管家走到門口:“小先生您好,我是這裡的管家,您可以叫我陳叔。”
燕清羽看去一眼,收回視線,敷衍地“嗯”了一聲。
程洋叮囑陳叔:“小先生身體孱弱,又因車禍受到驚吓,最近狀态不太好,麻煩陳叔多為照料。”
陳叔上前替代了程洋推輪椅的工作:“好,我會好好照顧小先生的。”
程洋:“有勞陳叔。那我就先回去找姜總了。”
陳叔颔首:“辛苦程助理。”
兩人的客套話結束,程洋和司機回去找姜雲簡,陳叔就推了燕清羽進屋。
陳叔:“小先生初來乍到,我先帶您熟悉一下這邊的環境吧?”
燕清羽恹恹地“嗯”一聲。
陳叔自動帶入了程洋叮囑的“狀态不好”,簡單帶燕清羽在别墅裡轉了一圈。
因為姜雲簡自己的雙腿殘疾,家裡布置很開闊,所有有可能影響輪椅前行的障礙物都不會出現。
上樓有專門的電梯,甚至電梯按鍵也分了高區低區,低區的按鍵即便是坐着輪椅也能按到。
給燕清羽蹭了個大方便。
陳叔帶燕清羽先看了三樓的主卧次卧,詢問:“小先生是想住在主卧還是次卧?沒有您的同意家主不會與您同房,要住哪間也由您自己選。”
主卧比次卧大得多,有個面對前院的大陽台,采光也更好一些。隻是房間裡還有姜雲簡的私人物品。
不是很多,看得出來平時姜雲簡過得随意。
燕清羽也不客氣:“主卧。記得把他的東西搬走。”
陳叔聽他懶洋洋又理所應當似的語氣,直接當成兩人關系還不錯,笑容滿面:“好的小先生。那家主為您添置的東西,我也一并吩咐人放進來了?”
燕清羽無甚氣力地“嗯”一聲。
陳叔吩咐候在旁邊的女傭,随後推着燕清羽到二樓看了看書房和畫室。
書房是偶爾姜雲簡在家的辦公之地,進門是正常的書房布置與書桌椅子,一塵不染,和新的桌椅沒什麼區别。
而書房之内還有個小房間,小房間裡放了一張契合輪椅高度的書桌。這張書桌淩亂許多,散亂着一些文件,應該是姜雲簡真正辦公的地方。
陳叔介紹:“這裡是書房,家主吩咐了,小先生有需要的話也随時可以進出書房。”
燕清羽沒回話,對書房不感興趣。
陳叔熱情自來熟,沒把燕清羽的冷淡放在心上,又帶他去了隔壁的畫室。
但當陳叔推開畫室門口時,入眼的第一幅畫卻是十分猙獰血腥的油畫,畫上色彩詭谲大膽,渲染出荊棘叢中被緊緊纏繞着、遍體鱗傷的少年。
這一眼看去給人的視覺沖擊和心靈沖擊有點大,陳叔當機立斷,上前拿了塊畫布遮蓋住,燕清羽隻來得及匆匆看到一角墨綠與鮮紅的交纏。
陳叔輕咳一聲,解釋:“家主空閑時間喜歡畫畫,這裡是家主的畫室,不過通常不讓任何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