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 an idiot. ”
一個上了年紀的銀發女士在下面偷偷評價道。
她不大喜歡陳教授的行事作風。
“我不同意。”
一個和藹的、圓圓胖胖的老頭在台下舉手。
他是胡教授。
“龍鲸的越出超出監測站的預料。他的‘拟态’與人類别無二緻,這和研究員沒關系。我認為今天應該探讨一下後續的抓捕和關押問題。”
數名灰撲撲的身影站在後面——那是保護會場安全的捕獵員。
桑逢站在第二排,偷偷看前面的吳遊,為她捏了一把汗。
“一聽便知。如有失誤,我要求嚴肅處理。吳研究員,你來說一下當時的現場情況。”
像一場審判。吳遊歎了口氣。
老孟回頭,吳遊看向他,用眼神詢問:
——說實話不?
老孟回給她一個眼神。
——實話實說。
——哦了。
“各位專家,研究組。我是實習研究員吳遊。”
吳遊從人群裡擠出來,她很鎮定——
說就說,誰怕誰,龍鲸回來都玩完。
“我接下來的話可能會沖擊各位的世界觀——”
“不要修辭!直接說正題!”陳教授喊。
“What an idiot. ”
那位上了年紀的銀發女士又評價道。
“咳咳。”
吳遊連好翻譯麥,扶正——剛才老頭一嗓子給她吓歪了:
“首先,我糾正一下陳教授,人形并不是龍鲸的拟态。”
下面一片安靜。這個會議廳的構造很特殊——陳教授站在會議廳的前方左角,一塊‘沉船木’制成的長台,緊挨着巨型的擴音設備。
吳遊則站在會議廳的前方右角,背靠一塊巨大的屏幕和一塊古老的小黑闆。她的正前方有一個小桌台,桌台不規則,極窄而長,像一座島嶼,從吳遊面前一直延伸到參會者的座位中間。
參會者圍繞島嶼而坐,紅色的‘時間監測站’模型艙體建在晶瑩剔透的藍色合金骨架上。舷窗外,遼闊的深藍色湖面甯靜地接住低垂的日夜。
吳遊轉身,用粉筆畫了個‘風’的符号。
“這是時間。”
‘時間’右側,吳遊先畫了一個人,在人的右邊畫了一條魚。
吳遊說:
“動量時間,它可以引起形态的轉變。假定我們在時間的正面,我們的種族是‘人’,鲸魚從時間背面來,在他的世界,他的形态是‘龍鲸’。”
吳遊另起一行,在第一行‘魚’符号的下面畫了個箭頭,箭頭下畫了一個人。
她繼續道:
“那麼,當時間動量翻轉,能量會進行一個等價的轉換。形态也随之重組——龍鲸就選擇了與他在時間背面能量相匹配的種族‘人類’,所以他在我們的世界就展現出了‘人’的形态。”
“我們對‘拟态’一直存在誤解。龍鲸——他的唯一形态轉換是人。他不能再變成别的什麼了。”
筆尖沒停,吳遊在第一行‘人’符号的下面又畫了個箭頭,箭頭下畫了個問号。
“同樣,人也可以進行這種時間動量的翻轉。按照那位龍鲸先生的說法,我們在他的世界甚至可以成為一條魚。”
桑逢站得遠,他眯起眼睛,看着霍橙記錄下黑闆上工工整整的内容:
1)時間-能量
風(+)人魚
風(-) ?人
“第二個問題是,極地海的下方,存在着聯通兩方世界的‘渡口’。”
吳遊深色的眼珠覆了一層光:
“‘時間’是這個渡口的主要‘貨物’。這個定義與人類的定義并不同,在時間的背面。我們都是可以被交換、售賣、甚至是偷渡的‘時間’。人類是被動的。”
霍橙記錄下第二點:
2)時間-貨币
時間正面?時間背面
“它們偷渡時間有什麼用呢?”胡教授沉思,“這就是我們找的【時間引力鍊】斷裂的缺口,我們一緻認為是人類端口的時間維度出現了問題,才導緻大量負向的【時間洩漏】。現在看來,似乎不完全是這樣。那龍鲸在裡面又是什麼角色?”
“您說的完全對,這就是我要表達的意思。正位時間——人類紀時間的确在洩漏,我們并不清楚是自然洩漏還是人為的,但是這個缺口正在使得大量的正位時間被偷渡——可是被誰偷渡?”
吳遊接着回答:
“龍鲸,從我和他的交談來看,他并不屬于制造【時間空洞】,偷渡【時間量】的這一群【第三方】。”
“偷渡來的正位時間用來幹什麼呢?”
“緩釋。”吳遊沉默半晌,“食用或者藥用價值——正位時間的‘痛苦’可以用于制造負位時間的‘舒緩劑’。總歸不能是用作觀賞。”
霍橙記錄下第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