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大嘴很有禮貌:
“你們看到會發光的食物了嗎?”
“沒有。”第一隻毛毛魚搖頭。
“沒有。”第二三四五隻毛毛魚搖頭。
白鲸頭也不回地沖向了更遠的地方。
有一隻毛毛魚正在嘀嘀咕咕。
雖然這些小型生物稱呼它們自己為毛毛魚,但桑逢依然認出它正是總在霍橙肩膀上蹲着的那隻——
左隻莓果球。
“它說什麼?”
霍橙咕噜噜地問。他剛才在調試虹膜鏡與其他設備的連接,錯過了點什麼。
“它在說那隻變異白鲸。”
吳遊模仿着毛毛魚的泳姿。
“說什麼?”
“它是傻子。”
“……”
五隻毛毛魚優雅地排成一串,滴溜溜地遊走了。
魚的視角真的是很神奇的視角。
是一種沒有脖子的視角,是一種似乎每次隻需要用半邊腦子思考的視角。
但總之——
僞裝成功。
吳遊一行人向下。
千萬年來,人類一直在探索海洋下的神奇世界。發達的科技做了人類的眼睛,穿過萬頃冰原,觸及沒有人類的另外一邊。
“一千米。應急潛水艙已入海。”
哪隻毛毛魚是霍橙其實很好辨認,隻有他頭頂綁了個奇異的投影裝置,能在海下投影出亮晶晶的儀表盤。
人類——即使是在時間背面以【能量流體】存在的人類,也依舊滿身都是現代科技。
比如吳遊背上的實時記錄儀和裝了食物、地圖、标度的鋼化小布兜,霍橙頭上的儀表燈,桑逢尾巴上的火箭炮。
一路下潛,大片的珊瑚群沉溺了許多絢爛的光。
和潛水、和遊泳的感覺都不同。桑逢暗想。
他對于危險有着相當敏銳的直覺,那頭白鲸遊來的時候他甚至能清楚地感覺到——那些惡意觸角來自的方位。
他是一名相當合格的捕獵員。
但毛毛魚——這兩隻圓潤柔軟的小生物似乎帶着他們走了一條安全的路線,這裡頗為甯靜、廣闊、深邃。
隻有大片奇異的水母群順着海光上升,壯闊複雜,使人失語。
溫柔的水流輕輕劃過眼旁,桑逢透過一枚氣泡,看到了湛藍的海水令人沉溺的魔力。
……忘記。海水說。
忘記你是個人類。
“這邊。”
遊了很久……久到三人差點累成漂浮的毛毛魚餅,霍橙甚至開始想念基地的擺渡車……他暈車,向來最不喜歡坐那玩意!
柔軟的毛毛魚穿過大片的礁石,來到海域的邊緣。
它們兩隻停下來。
“再往前走。”左隻說。
“就是那片有煙花的海。”右隻說。
“那邊要挂魚牌。”左隻說。
“我們沒有牌。”右隻說。
“沒牌不讓進。”左隻說。
“你們自己進。”右隻說。
“拜拜~”兩隻一起說,“奇怪的‘人類’。”
“魚的記憶不是隻有七秒。”桑逢和霍橙咬耳朵,“好感動,它們卻還記得我們是‘人類’。”
左隻嘀咕了一句。
霍橙這次聽清……借着翻譯設備看清了,它說:
“傻子。”
吳遊從小布兜裡給它們掏出了好些吃的,都拆成小塊,貼心地撕去了包裝。
“謝謝。”吳遊摸摸每一隻,“僞裝成你們的同類,幫我們避過了第一個驚險的敵人。”
奇怪的白鲸呲着大牙,尾巴上帶着一串銀白的鱗片,一看就不是什麼好玩意——哪有可愛的白鲸長鱗片的!
“我該說什麼?”左隻說。
“你說不客氣。”右隻說。
“你說不客氣。”左隻重複。
“不客氣!”右隻用胖尾巴‘啪’地給了它一下。
“不客氣。”左隻說。
霍橙和桑逢咬耳朵:“左隻這麼兇。”
“它是右隻莓果球!我的那隻!”桑逢好舍不得這些莓果球……毛毛魚,“你怎麼可以分不清他們倆!”
霍橙:“……”明明一模一樣好吧。
“我們要繼續向前走了。”吳遊用它們的語言說,“再見啦。”
兩隻胖球抱着一群食物,矜持地一點頭,轉身遊走了。
桑逢很失落:“還能再遇見它們嗎?”
“會的。”吳遊拍拍他,“當我們帶着那些正位時間量返回的時候。”
“嗯!”桑逢振作起來,“我們還有主線任務。”
“我們得換一種形态。”霍橙說,“僞裝成一隻毛毛魚并不好受。”
“是的。這種時間阻力——這種燃燒的感覺降低到最低,要符合兩個條件。”
吳遊毛茸茸地數着并不存在的手指:
“一是利用時間球的遠離進行流體的形态轉換,而是要找到與原來世界能量匹配的載體。按照這種能量守恒定律,就能将時間阻力造成的損耗降到最低,雖然依然很疼、很模糊——但是至少可以忍受的久一些。長期生活也沒有太大問題。”
閉合的應急潛水艙轉動巨大的渦輪,艙體上一片燈亮起,特殊的信号籠罩了整個艙體,潛艇艙正在自動進入隐形模式。利用光線藏入海洋巨大的陰影中。
桑逢看了一眼,感到很安心。
即使遇到危險,它們也可以乘坐潛艇艙緊急逃走,他有信心用微型武器庫轟走一切敵人,保護吳遊和霍橙。
“而我們現在感覺很沉重,是因為人類的能量轉換到時間背面,蘊含的能量總體大于時間背面毛毛魚代表的能量。所以——要找一個比毛毛魚的形态更适合的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