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潇的心髒在一瞬間被刺痛,瞳孔輕顫,手撫上那四個大字。
“吾妻所贈……”
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路,他忙不疊将抽屜關上,在蕭澈推開門的時刻,若無其事看着窗外。
“你在幹什麼?”
“找紙筆。”沈潇不假思索。
蕭澈眼神鋒利:“誰允許你翻我的東西的。”
沈潇幾乎是同一時間出聲:“王爺對不住,是沈某冒犯了。”見蕭澈不語,沈潇又解釋道,“我什麼都沒有翻到,甚至還沒開始找。”
蕭澈拎着他的領子往後拽:“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沈潇小雞啄米似的應着,嘴裡重複着:“一定一定,下次不敢了,真不敢了!”
最後一句話是在被蕭澈摔到床上發出的一陣痛呼。
“王爺……”沈潇抓了抓身下因為他而淩亂的被褥,“王爺,您醉了?”
“你以為我酒量就你那麼差勁嗎?”蕭澈譏諷道,言罷,扶着額頭深吸了一口氣。
沈潇汗然,蕭澈酒量确實好不假,但他那也是聽旁人說的,自己到時候沒有見識過,從前和蕭澈待在一塊,也沒什麼可以暢飲的機會。
“在下去廚房幫您煮碗醒酒湯?”
“不用,你,躺着。”
沈潇手心冒出了冷汗,半醉不醒的人最可怕了,明明已不省人事,确仍覺得自己是清醒的,偏偏等第二天酒醒了還大概率還什麼都不記得。
額……雖然後者有可能是裝的。
礙于對方身份,沈潇将被褥整平,僵硬地調整了自己的位置。
“沈伊的母親是誰?”蕭澈倚着床頭,目不斜視。
“突然問這個幹什麼?”
“本王問你話呢。”
沈潇的視線落在了蕭澈了肩膀,想起了幾年前他蘇醒後,那抹溫柔的笑。
“一個普通的鄉村女子,很溫柔,很美好。”
“你很喜歡她?”
沈潇從這句話中聽到了危險的氣味,但還是不卑不亢地回複:“她是難産走的。”
蕭澈對他的答非所問表現出不耐煩:“本王沒問你這個。”
兩人都倚在床頭,空氣中彌漫着火藥味。沈潇陷入沉默,問的這話他說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這要他怎麼回答。
“那當然……”
話頭戛然而止,沈潇被蕭澈擁入了懷。
“閉嘴。”
又不讓說了?這就逮着我一個人折騰啊!
蕭澈埋在沈潇的肩頭,半晌才哽咽出一句話:“安卿,你又丢我一個人……”
事情發展到這,沈潇馬上明白,這人今夜是真醉了啊,醉的還不輕。他推搡了蕭澈幾下,見對方紋絲未動,隻好軟下語氣,“你先松開我好嗎?抱得太緊了,我……有些疼。”
待明顯感受對方的力度松了下來,沈潇回抱住了對方。
“你還好意思質問我?你不是也娶新妻進門了。”
蕭澈猛地起身,搖着頭否認。
沈潇無奈,他為什麼要和一個醉鬼一般見識,逞着對方神智不清,膽子也大了起來,将他按到床榻上,翻身下了床。
蕭澈急了,拽住他的衣角,就那樣死死盯着他。
“别走。”他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不走。”沈潇把他按回床榻,“你醉了,回去躺好,我給你煮碗醒酒湯,馬上就回來好不好?”
眼見對方還是不放手,沈潇威脅到地說:“你要是再不松手,我馬上就走,再也不回來了。”
蕭澈垂下了眼,緩緩松開了手指,接着轉了身,将自己卷進了被褥了。
沈潇忽然意識到,這是他離開攝政王府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
他撕下了粘在臉上的死物,在銅鏡前将自己的臉擦了個幹淨。坐在床邊扶起了某個醉鬼,一口一口地将醒酒湯喂了個幹淨,再在對方将要入眠的恍惚中在對方唇邊落下了一個吻。
這應該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蕭澈,對不起。”對方合上了眼,他理了理他垂下的碎發。
“我好像又幹了大逆不道的事情。”楚烨笑道,“這是最後一次了。”
“我愛你。”
楚烨感覺自己的眼眶有些濕潤,他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維持着沒必要的體面。
“我愛你……”
房門重新被合上,醉鬼的眼角有晶瑩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