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文成皇帝在演武場為上谷公主擇婿,莫瑰将軍手格猛虎,百步穿楊,文成帝大為賞識,特意将玄羽弓賞賜給莫瑰将軍,自莫瑰将軍過世之後,此物交由上谷公主保管。
近日宮中紛紛傳聞,上谷公主不願睹物思人,将弓奉還,拓跋弘當即在朝堂提議,開春畋獵拔籌得冠者,親賜此神弓。
“那就随朕一同觀獵,看看是哪個好男兒能得此至寶!”
封蘅頓時來了興緻,她以前總恨自己無緣得見莫瑰将軍百步飛翎的雄姿,現下便是看看這弓箭也是好的。何況舉日無聊,拓跋弘應了,她恨不得明日就是畋獵大會。
用過晚膳後,兩人對坐在案桌旁抄寫經文。
封蘅整個午後未曾停歇,手腕酸痛難忍,不時停下來休息。她瞅着拓跋弘沉着凝重的模樣,起初是偷偷瞄他,後來就不由自主地總盯着他瞧。
佛經裡分明講空無之道,無色之色,所謂“實相者則是非相”,可她偏心生出無數的柔情蜜意來,眼睛裡仿佛含了光似的。
拓跋弘碰了碰她的指尖,“在想什麼?”
她回過神來,宮燈照映之下,臉頰紅撲撲的,“我……隻是想起了兩句詩……”
“哪句?”
“我忘了。”封蘅慌忙找了借口。
“忘了?”拓跋弘好笑地瞧着她,摩挲着她的小指指腹,故意逗她,“阿蘅若是不肯說,可就是欺君之罪!”
“當真是忘了。”封蘅嘴硬,臉頰更加通紅,心想就是他如何逼迫,她也絕不承認,“陛下不信也沒辦法。我應該是沒有佛緣的,經書上的空無之道,偏止不了我的心浮氣躁。”
拓跋弘哈哈一笑,“如此心不在焉,莫說這幾卷佛經,即便身處佛堂仰觀佛像,這心思也早就飄到九天雲外了。”
“至于佛緣……”拓跋弘若有所思,“阿蘅這般性子也着實與青燈古佛無緣,不過養怡性情罷了。”
“陛下嫌臣妾性情不好?”
拓跋弘輕哼一聲,頗有些責怪她的語氣,“時常聽聞諸宮人稱贊你何等溫婉柔順,你雖在朕面前裝過一陣子溫良姑娘,可朕卻從沒忘記你小時候如何任性淘氣,如今也越發有幼年那般胡攪蠻纏。”
“陛下想阿蘅如何溫柔相待?”
封蘅站起身來,聽他提起小時候的事,她倒不覺得自己在他眼中如此放肆,一個心思單純的小女孩卑微地愛慕兄長一般的太子,難道不是要多嬌矜有多嬌矜?
她扯住拓跋弘的衣袖,剛要開口,卻被拓跋弘伸手抱起來。
“陛下……”
“不許多言辯駁。”拓跋弘扯下她的金色發帶,動作溫柔地把她放在床榻之上,跳動的橘色宮燈之下,拓跋弘看着她如小鹿一般靈動的眸眼,他的手貼着她隆起的腹部,“阿蘅說方才想到兩句詩,朕如今也想到兩句詩,阿蘅可願聽上一聽?”
封蘅望着他深沉的眸眼,從他與她在徽音樓交心,她後來才敢直視他的眼睛。
“願得常巧笑,攜手同車歸。”拓跋弘緩緩說,“隻待你順利産子,五六月間,朕便可見你手鑄金人,行封後大典。若非你定要等到腹中孩兒出生,太子冊禮當日,你早就該是朕的皇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