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弘冷哼,眼睛直直瞪着封蘅,“今日總算是聽到了你的真心話!”
“我……”封蘅剛要解釋,就與拓跋弘盛怒的目光相對,拓跋弘随即說,“既然如此,你就在昭甯宮呆着吧,哪兒也不許去,也不必向太後晨昏定省,好生過你的日子!免得朕見了你心煩!”
高椒房追了出去,封蘅隐約聽到拓跋弘訓斥的聲音,大概是若非高椒房有孕就連她一起罰。
封蘅反倒是一下子心情平複了,哭笑不得,就連菱渡進來勸她,她也隻說,“還能怎麼辦,難不成他還不讓我手鑄金人了不成?”
“陛下這是惱昭儀的話讓他失了面子呢。”菱渡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樣,“前幾日裡還說要謹言慎行,不讓人揪住尾巴,這下倒好,将陛下得罪個幹淨,言語傷人,豈知比刀子棍棒疼上百倍!”
“你不知他怎麼說我呢!”封蘅反倒委屈了起來,她又不能将拓跋弘的混賬話重複一遍,隻得吞到肚子裡。
拓跋弘将她禁足,她便把拓跋禧接到身邊來,成日裡心不在焉的,手鑄金人時還不小心燙傷了小臂,菱渡給她敷藥,疼也一聲不吭,一味喃喃自語,“還真是倒黴,可惜被禁足了,否則應該去拜拜佛,去去晦氣。”
“小小姐!”菱渡故意力道重了,看着封蘅疼得呲牙咧嘴,“就算陛下有錯在先,小小姐也不該得理不饒啊!”
見封蘅不理會,菱渡又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這藥是陛下所賜呢!”
封蘅眉頭緊蹙,聽了這話,也不顧着菱渡沒塗完藥,抓起瓷瓶就走了出去。
“昭儀去哪兒?”小宮人苓葵問道。
“太和宮。”封蘅吩咐,“都不許跟來!”
她卻是先去了绯煙宮,高椒房看她這滿頭大汗,又是獨自一人,忙讓人取了冰果子來。
封蘅瞅着高椒房高高隆起的肚子,“姐姐,我有個問題。”
“怎麼了這是?”
“我有個預感,若是我手鑄金人失敗了,成了阖宮的笑柄,姐姐如何待我?”
高椒房見她一臉嚴肅,拍拍她的手背,從匣中取出來一張簽文,乃是上吉,“這簽文的意思,無論何等變故,妹妹皆會得償所願。”
高椒房輕輕撫了撫她鬓角的碎發,以為她是大典将至,壓力過大所至。
“他待我好,有時候讓我害怕。”封蘅神情落寞,“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最怕他說一些護我周全的話,姐姐,我總是時不時想起李皇後。”
“你不是她。”高椒房感慨,“蘅兒,你得知道,這世上很多事并無公平可言,李皇後隻是生不逢時,萬幸的是,宮裡其他人不會再重複這樣的命運。”
就連高椒房也比她樂觀。
绯煙宮的車辇停在了太和宮外的巷道,封蘅走進去,侍衛們并不敢攔,絡迦見了她驚訝地低聲詢問,“昭儀怎麼來了?”
“陛下在嗎?”
絡迦命人打開門,“在裡頭呢。”
“如今你大膽到抗旨了?”拓跋弘聽到腳步聲就知道是她,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猶自研墨。
“那我走?”封蘅反問了一句,作勢就往外殿去。
“回來!”
她轉過身,就看到拓跋弘放下了筆,皺着眉看着她。
“怎麼,在绯煙宮歇夠了?吃飽喝足,才想起來請罪?”
她忙巴巴地湊過去,打量着他勾畫了一半的佛像,“法相莊嚴,威儀叢生,是幅好畫。”
“嘴抹蜜了?”
“我倒是想呢。”她伸出手來,将那瓷瓶放到他手裡,“多謝你。”
拓跋弘詫異地瞧着她。
封蘅當即反應過來,“不是你?”
“什麼?”拓跋弘打開瓶蓋,一股淡淡的藥味。
“又诓我!”她氣鼓鼓地扯開袖子,入眼紅腫一片,“陛下消息靈通,知道我去找高姐姐,不知道我燙傷了?”
“你以為這是朕給的?”拓跋弘哭笑不得,“旁的本事沒長,這厚臉皮倒是又厚了幾分。”
“是啊,否則就該是燙掉一層皮,比這嚴重多了!”她覺得耳朵嗡嗡作響,臉也不受控制地紅了。
拓跋弘笑得前仰後合,待他笑夠了,才攬住她的腰,湊到她耳邊,“明日,朕要你陪朕演場戲,内都大官,是時候該換個人了。”
“明日是公主和韓姐姐的……”
“所以才必須是明日。”拓跋弘放開她,抓住她的手坐下來,“藥都沒塗好就到處亂跑,若是留了疤,叫人見了,還以為朕苛待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