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弘一言不發地走進内殿,目光落在昭儀那幾張《與吳質書》上,對身後的絡迦吩咐,“拟旨,着平南将軍沈文秀即刻前往雍州協助任城王,徹查戰馬貪墨。”
這把火,怎麼也要燒旺些才好。
那些下獄的底層官吏,不過是整頓雍州政局的燎原開端罷了。
午後蟬鳴方才止住,絡迦進門通傳,“陛下,北尚書李忻、給事中張白澤大人已在正殿外等候。”
拓跋弘與二人提及貪墨一事,張白澤見帝王有從平城開始嚴懲貪墨,加重典刑之心,勸谏道:“如臣愚量,不可行賄者以同案論處,恐殺戮太過人心惶恐,倘若仍依律令舊法,稽同前典,班祿酬廉,則升平之軌,刑措之風,三年必緻。”
拓跋弘當然知道有些诏書政令是激進的,他不是個一腔孤勇的帝王,想起封昭儀犬羊之質的玩笑話,自然他更不會認為自己假日月之光,而是生來就是統領衆星之光的天之子。
拓跋弘心裡算計,起了即刻将蘇昌和押解歸京的心思,又問起張白澤的班祿酬廉之議。
張白澤為官多年,多有革新之策而又沉穩持重,何況他在雍州之時吏民安之,故而幾多謀想。太和初年,因懷州民伊祁苟初三十餘人謀反,太後震怒欲盡誅一城之民,他以“殺一人而取天下,仁者不為”之語相勸,可觀其能。
眼下,拓跋弘心裡已經盤算好了這盤從雍州開刀波及魏都平城的棋盤,甚至是留誰殺誰,積弊已久如爛柯腐木的大魏各州官僚也該煥然一新了。
見帝王發問,正中張自澤的胸臆,他細細解釋,拓跋弘認真聽着,當即命張白澤詳拟舉措,定章建制。
政事處置得七七八八,已經是深夜了,封蘅小心翼翼地溜進内殿,剛邁進門檻就看到拓跋弘站在窗前若有所思,他轉身看見她,“鬼鬼祟祟做什麼?”
“這是什麼形容?我可是正大光明進來的。”
“來的巧,給朕捏捏肩。”拓跋弘伸了個懶腰,對屋裡侍奉的奴婢吩咐,“都下去吧。”
封蘅依言走過去,踮起腳對着他伸出手輕揉了起來,又讨巧地說,“陛下辛勞。”
拓跋弘聽見這話輕笑了,“還算你有良心。”
“聽了陛下的口谕,我可是衣裳都沒換就匆匆地來了。”封蘅剛揉了幾下就覺得手酸胳膊痛,又因拓跋弘剛誇了她不好開口,隻得用力了些,沒想着他說,“成日裡慵懶,眼下連捏肩膀的力氣都沒有,像撓癢。”
“還不是……”
“怎麼了?”
“你……你坐下來!”她拽着他的袖子,拉着他到床榻前,給他寬衣,待隻剩了裡衣,她到了他身後,附耳說,“陛下可别喊疼!”
“笑話!”他含笑等着她加重力道。
“怎麼樣?”封蘅愈發賣力,可她自懷了禧兒以來,成日懶在宮裡,十指不沾陽春水,出則連與,就算愈發豐滿也是虛胖,哪有什麼力氣。
拓跋弘微眯着眼,“還算舒服。”
她累得癱倒在床上,拓跋弘側過身來瞧着她半死不活的模樣,“這就不行了?”
“我累了。”她投降,手指靠近他的食指,低低添了一句,“饒了我罷。”
拓跋弘捏了捏她的臉,看着她胸口起伏,眼裡的笑意多了幾分,“沒出息。”
昭儀愈發大膽起來,環住他的脖子坐起來吻了上去,唇齒交纏,急促的呼吸撲在他臉頰上,俊美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