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尚宮帶着拓跋婼前來,那小姑娘身形單薄,一看就是病體孱弱之人,韓夫人既有求在先,她自然要做這順水人情。
處理完瑣事,菱渡才說,“聽聞陛下當衆訓責善玉姑姑,惹得太後不悅,午膳都沒用。”
“潘嫔禦如何了?”
菱渡正欲說話,宮人前來通禀,張嫔禦來了。
封蘅有些意外,讓人請了進來,張嫔禦剛行了禮,就親昵地上前來,“早就聽聞昭儀賢名,一早該來拜見,奈何娘娘身子不适,臣妾原想侍疾,奈何娘娘體恤……”
“你我都是妃嫔,魏宮未有這樣的習俗……”封蘅面對張嫔禦的熱切有些手足無措,唯恐自己的話傷害了此女的心意,又補充說,“多謝你,妹妹初入宮,有什麼事盡管告訴我。”
張嫔禦淡淡一笑,“拓跋婼的事情想必娘娘已經知曉了,因聽聞馮大人昔日斡旋相救,臣妾這才求了陛下将她交由昭儀,不想陰差陽錯送到了毓福宮。”
“韓姐姐為人正派,她正為幼澄公主找小伴,拓跋婼到了那裡,比在昭甯宮妥帖。”封蘅解釋着,與張嫔禦一來一回說着話,張嫔禦确實比她會說話,幾句話不離誇她。
岚風看着張嫔禦的車架遠了,臉上笑意全無,有氣無力地說,“這人也忒會挑撥,長了一百個心眼子。”
“你這等口不擇言的話傳出去,愈發招記恨罷了。”封蘅無奈地瞧着她。
岚風就不再說話,回了寝宮剛換了衣裳,菱渡猶猶豫豫,看着岚風說,“奴婢覺得岚風沒錯。”
“我就說嘛,不止我一個人覺得!”岚風一下子歡快起來。
“她話裡話外都是炫耀,當别人聽不出來似的!分明是陛下做主,倒像是陛下為了她似的。”菱渡皺緊了眉,“一衆妃嫔裡并沒有這樣的人,精明過了頭,隻怕會拿着别人做自己的體面,往後昭儀可要當心。”
“這話可不像你能說出口的,倒像是岚風。”封蘅笑了起來。
“昭儀别不放在心上。”岚風見她依舊沒心沒肺,不由得也急了,“改天吃了虧,或是陛下輕信了她,恐怕昭儀要受委屈。”
“行了行了,都把心放在肚子裡。”封蘅斂去笑意,她心裡琢磨,她與拓跋弘斷不會為這等小事生分,隻是張嫔禦莫名其妙的熱絡叫她有些尴尬難受罷了。
夜裡,高椒房命人送來一串陰綠色的菩提手串,封蘅戴在手上,大小剛好,她問前來的麓雲,“高姐姐怎麼說我給她尋的檀珠?”
“回昭儀娘娘,我家娘娘說,昭儀還欠着她一卷風物圖呢。”
封蘅笑了起來,“回去告訴高姐姐,我記着呢。”
麓雲恭謹道:“娘娘昨日讀了昭儀送去的書,有一言教奴婢轉達昭儀,天之未陰雨,徹彼桑土,說娘娘一定明白。”
封蘅一愣,瞬間明白高椒房的關切,她不由心神蕩漾,是周公寫給周成王的《鸱枭》,高椒房要她未雨綢缪。
她送來陰綠菩提,不止因為此物成色貴重,而是表明自己的憂心。
思則有備,有備無患。不知不覺,魏宮裡的沖突抵牾已經劍拔弩張。
夜裡恰好西河入宮,進了昭甯宮就一臉凝重,封蘅以為她又與初古拔鬧别扭,剛要開口寬慰兩句,不想西河低聲說,“皇嫂怕是還不知道呢,午後姑母在天宮寺失手殺了個比丘尼……聽聞是舅父的外妾,已經有三個月身孕了。”
封蘅當即腦中一陣蜂鳴,不想西河繼續附耳補充,“還有一事,趙默被人彈劾與宋國有染,似乎牽扯了封大人,具體的情形初古拔也未細說,就被急召入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