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吃醋了嗎?”拓跋弘坐起來,問岚風,“朕記得晚膳沒有什麼酸的。”
“我知道了,我自是生得寡淡,配不上這金啊玉的,巧了綴霞宮那位新請進宮的優伶濃妝豔抹身姿可人,賞給她怎麼樣?”
拓跋弘還以為她是為他這些時日偏愛韓夫人而吃醋,沒想到為了個無足輕重的優伶,當着宮人的面小肚雞腸。
“你肯賞賜她,自然是她的福分。”拓跋弘露出放恣的愉悅。
沒想到這話讓封蘅怒意上湧,“陛下自有好東西給她,何必奪我所愛?也太霸道了!”
“這不是你非要提起她!”
滿室宮人皆屏氣凝聲,菱渡急了,一個勁向封蘅使眼色哀求她服軟。
“都下去!”封蘅語氣冷冽,等着内殿的門阖上,才開口,“陛下想怎麼辦?如今風言風語,給她名份還是……”
“你以為朕是那色授魂與之徒嗎?”拓跋弘微怒,“阿蘅,你不該說這種話。”
“難道沒有嗎?那你天天……”封蘅嘀咕,“話都傳到了我這裡……”
“你!”拓跋弘眸色沉重,“放肆!”
封蘅将九枝金步搖放在妝台上,珠玉相撞發出清脆聲響,她向來端莊自持,何曾為某個妃子争風吃醋,委屈巴巴地看向他,“是臣妾錯了。”
“看來謠言四起啊,你如何處置的?”
“敢在宮中肆意議論,自然我不會輕饒,那優伶美貌,陛下喜歡也是理所當然,何況我隻當你偏愛故意讓那些宮人傳話……惱你不肯直言罷了,誰知你并不喜歡,那就是借着看優伶看張家妹妹了。”
窗外雨聲漸大,封蘅自知理虧,走到他跟前貼着他耳朵說,“陛下對何人動心,何人厭惡,還真是個迷。”
拓跋弘覺得耳邊癢酥酥的,像被她調戲了一般,惱也不是,不惱也不是,他将她騰空抱了起來,封蘅“啊”了一聲,環住了他的脖頸,聽着他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你都在意,可還了得了?”
她順坡下驢,“我隻有一個,陛下卻可以分成無數個,說來說去,什麼皈依我,心愉一側的那天,都是糖水話而已!”
“你還愈發得了意?”拓跋弘将她放在床榻上,盯着她的眼睛,“手鑄金人要經七重淬煉,朕的耐心,隻夠燒三爐鐵水。”
“這和手鑄金人有什麼關系?”
“知道那優伶畫了什麼妝嗎?”拓跋弘的神情變得陰冷,“垂珠眉。”
“她……她怎麼敢……”封蘅失笑,這宮裡竟然有人敢公然效仿思皇後,不說潘嫔禦前車之鑒,一介優伶,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膽子。
“張嫔禦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大概一開始就想讓這優伶犯禁忌。”
“她何以對一個奴婢如此仇恨?”
“大概是朕多看了幾眼……”拓跋弘聲音變得含糊。
“陛下還不是!”
“你不是說人之常情?”
“我沒說!”她瞬間咬牙切齒,像隻張牙舞爪的小老虎。
“那你想怎麼辦?”
“這件事交由我處置。”封蘅氣沖沖地,“陛下不就是想知道優伶背後是誰,也不知道打扮得像,現在想來,眉眼間是有三四分像李姐姐。”
“不行,朕怕你心軟。”拓跋弘壓住她的胳膊,“這種事還是朕親自來處置。”
他話剛說完,忽然輕笑,從床榻上起身,命在門外的菱渡找了絡迦來,帝王在殿外低聲吩咐了幾句,絡迦就領旨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