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石嶙峋,沒有一絲綠植的貧瘠地帶,黑沉沉的天空,風沙吹刮出的裸露的奇形怪狀的巨大石塊。而匕首紮住的,居然是一隻看起來枯萎了的藤蔓,如果不是不斷往下滴落的黏濁液體,或許那真的隻是個普通的“藤蔓”呢。
這隻類似于藤蔓的觸手還在不斷晃動掙紮,順着觸手看過去,遠處是巨大的像是枯樹隻剩下樹幹的殘軀,無數的觸手從“樹幹”中心噴湧出,伸向四周。
阮沛甚至能看到那些觸手裹着的一具具缺胳膊少腿的屍體——那些是不幸被吸進蟲洞傳送到這裡,然後喪命的預備役們。他們不像他運氣好,一路上被黑鷹護住,安然無恙。
克羅伊德救了他,并且在睜開眼看他的時候,眼睛裡倒映着阮沛身後巨大的黑影,提醒阮沛這裡根本不是他看到的樣子,又或許,他們看到的都不一樣。
但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這裡有着某種奇怪的磁場,能夠麻痹神經,讓進入這裡的人看到自己向往的世界,某種意義上的“心靈伊甸園”,殘忍又浪漫,在幻想中走向生命的終結。
阮沛從小在貧民窟長大,所聽到的不過是主星的權貴們如何享受生活,擁有多麼美麗的巨大草坪,用來享受美好的午後時光,那些光怪陸離的場景阮沛想象不出來,但是屏幕上的伊甸園般的綠色倒是貧民窟見不到的美麗。
小小的阮沛最向往的,不過是綠草藍天。
“诶?這裡這麼好看的嗎?”克羅伊德這會兒終于清醒了過來,但好像跟阮沛剛剛一樣,看到的是心中的仙境。
“不是”阮沛将手裡的匕首用力一揮,觸手斷下一截,疼痛似的縮回去,暫時安全。
他轉過頭,将匕首收回腰帶上的刀鞘中,扶着克羅伊德站起身。
“這裡很怪,我們得趕緊離開。”
克羅伊德很不客氣借着他的力站起來,左手搭在阮沛肩上,很不規矩的往下伸,按在阮沛的胸口,掌心感受到的并不是想象中的結實胸肌,有些平,“阮,告訴我,你的胸肌怎麼忽大忽小的。”
阮沛右手扶着克羅伊德的腰,但左手是空的,按住克羅伊德的手,抓着一個手指用力往外掰,“我認為将軍不是一個會對下屬動手動腳的人。”
“啊——,疼疼疼疼疼!松手!”克羅伊德發出殺豬聲,“誰知道你是不是也是假的呢!”
阮沛愣住一瞬,擡頭看向克羅伊德,“你沒有看到幻境?!”
“當然有,但是我清楚的知道這裡不可能是,所以很快就清醒過來。”
“這麼說隻是為了試探你啊!”
看到阮沛眼中“不愧是你”的崇拜眼神,克羅伊德滿意地接着道:“保持警惕是軍人的求生必備,阮沛預備役,你做得很好。”語氣神态完全是一隻高傲的花蝴蝶。
阮沛放開了克羅伊德,“其實将軍也不用以那樣的方式來驗證我是不是真的,”阮沛說的很委婉,但還是将自己的忌諱告訴了克羅伊德,“我并不喜歡别人碰我。胸、胸肌也不行。”
如果不是阮沛隐瞞了omega身份,他甚至可以舉報領導“性騷擾”,一直讨論下屬的胸。但是不行,他是個beta,必須是。
“嘿!是你主動扶着我的好嗎。”克羅伊德攤攤手。
“如果将軍沒有裝虛弱的話。”
“好吧,其實我沒有裝,我是真的很虛弱啊,剛剛。”誠懇臉。
克羅伊德和阮沛打嘴炮打得正歡騰,突然,克羅伊德猛地将阮沛一把拉到一旁然後側身一檔,噗的一聲,被鋒利物插入□□的聲音傳來。
一隻觸手直直插進了克羅伊德的左肩,貫穿到後面,來了個對穿。溫熱的血液濺到阮沛的臉上,他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
在他愣神的當下,克羅伊德伸手将阮沛那把匕首拔出來一刀削掉這個觸手,觸手吃痛快速退了回去。将匕首還給阮沛,“拿好!我們趕緊進機甲!”
阮沛回神,将匕首放好,抓着克羅伊德沒有受傷的右手,“要先把這玩意弄出來!”
“來不及了!那怪物伸了更多的觸手過來!趕緊的,上去!”
克羅伊德在機甲上随意按了按,黑鷹突然醒過來般,眼睛處亮起藍色的光芒,“嘿,我的老夥計,你怎麼在外面?哦你受傷了,啊,旁邊的小美人又是誰啊?你好啊~小美人兒~”
“你能不能别叨叨,先把我倆帶上去!”克羅伊德頭疼,一時情急,忘記了黑鷹這個智能機甲被他惡趣味的設置了老媽子程序,就為了在作戰時不那麼無聊,而且從外面啟動時老媽子程序會自動開啟。
這,确實挺厲害的,阮沛被震撼到了。并且有着強烈的想查看黑鷹程序的沖動,但現在并不是時候,阮沛将内心的欲望壓了下去。可能好久沒有拆過機甲了,有些手癢吧。
然後就看到黑鷹撐着地站起來抖抖身上的塵土,接着半跪着伸手讓他們倆站上去送到了駕駛室。
黑鷹的駕駛室很大,裡面還有一間休息室,甚至還有廁所和浴室,儲存了一些日常物資,好幾天待在裡面也不是不可以,簡直是個長途飛行器,哦不,黑鷹很智能,是個長途智能飛行器!能自己戰鬥的那種!
“哦,我的主人,外面的環境看起來不太好,那些像是觸手的玩意不斷地扒拉我,我們是否要離開這裡?”
“是,這裡我一刻也不想待。”
“好的~我的主人。”
一瞬間黑鷹就帶着兩人飛離了剛剛的地方。地上的數條觸手還不死心的向上想要絞住黑鷹。
“主人,請容我向您彙報,您的身體需要盡快治療,或許您可以先将那個枝枝拔出來~”
“你不說我也知道!可是這裡沒有醫生!”
“您自己動手嘛~”
“我看起來像是會做那種事的人?”
一人一機拌起嘴來居然還挺抓馬。阮沛小聲的插話,“或許,我可以。”
“哦~小美人說他可以~來嘛~用力一拔,啵的一聲,就好啦~”
“你最好把嘴閉上!怎麼還往有顔色的方向開車了!”
阮沛趁機伸手在操作台上搗鼓了幾下,黑鷹的腔調變了,“遵命,現在進入簡潔對話模式。”語氣絲毫沒有剛剛的黃色廢料。
克羅伊德撐着血液流逝過多有些暈乎的腦袋,“阮,你還會這些?”
“我父親以前教過我一些。”
“嗯,很不錯。”說着克羅伊德就要往下倒。阮沛趕緊扶着他躺下,然後去翻醫療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