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停車。”

車内的氣氛沉悶地厲害，路過一片人工湖，梅杉想出去透透氣。

也可能是想找到更寬敞的地方教訓程思尓，她狠狠剜了她一眼，“你給我下車。”

這會子又下起了朦朦細雨，司機下車給梅杉撐傘，她接過來，司機默默推到一邊。

梅杉瞥了一眼程思爾：“你到底什麼意思。”

程思尓看着平靜的湖面不斷被雨珠擾亂，她輕聲歎氣：“我隻是想過自己的生活。”

“自己的生活？程思尓，你别忘了，沒有我，你這會子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呢。”梅杉冷哼着。

“你是我恩人，這件事我到死都會記得。”程思尓道。

梅杉表情稍微松動了些，雨傘往她的方向遞了遞，想為她遮雨，“所以我覺得，你這個婚事——”

程思爾卻慢慢後退了一步，“但，恩人又如何呢？”

程思尓微微揚起嘴角，眼神裡卻盡是冷酷，“恩人就能控制我的人生嗎？”

“你做夢。”

雨水淋濕她的頭發，衣服，程思尓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眼神有些兇狠：“我以前那麼聽話，看起來特别好擺弄吧，但我其實根本不是那樣的人，我最讨厭被人管被人插手幹涉我的生活，隻是因為你的恩情我才一直忍着。”

梅杉的嘴角抽了抽，姿态依舊盛氣淩人：“那就繼續忍着啊，我為你做了那麼多，你就該一輩子忍耐着來服侍我。你不要把自己說得那麼慘，好像我帶給你多大的痛苦一樣。你啊，根本就是自作自受，你早一點認清現實，認清躺在醫院的那位醒不來，你的人生會有這麼累嗎，所以啊，你要怪就怪你自己，還有你那位好媽媽。”

程思尓握緊了手裡的拳頭，須臾，才緩緩張開，伸手彈了彈外套上的雨珠，隻短短的幾十秒，她的心态已經恢複到平和狀态，“梅姨，你好像有什麼誤會，我并沒有說過怪誰啊。我對自己的人生很滿意，以前種種辛苦，也都過去了，我相信我現在的選擇，會讓我的人生越來越好。現在的情況是，梅姨你見不得我過好日子，更見不得我逃離你的控制，所以在用以往的恩情拖住我，怎麼，你不滿意我現在的婚姻，難不成想要我離婚嗎？”

梅杉表情愠怒：“我從未這樣說過，你不要胡攪蠻纏。”

“胡攪蠻纏的到底是誰呢，我可是迫不及待的想和您劃清界限，再不往來。”

“你對你的婚姻就這麼自信嗎？”梅杉盯着她，“你覺得江念雪知道你結了婚，她會放任不管嗎？”

“您不說，我都快忘了她了。”程思尓微微一笑，“看來你真的很想她，旅行快結束了吧，馬上你們就能母女團聚了，那個家裡，也不會再有我這個外人打擾，多好。”

那瞬間，梅杉的表情幾乎是驚恐的。

-

某酒店，音樂嘈雜的遊泳池邊，一群年輕男女縱情歡悅，江念雪跳完舞之後閉着眼睛在躺椅上休息，一個朋友忽然湊到她身邊，“念雪，你看，這是不是你姐姐啊，還有這個男的，不是······”

“什麼？”被打擾的江念雪一臉不耐煩的睜開眼，掃過頁面的照片後，立刻把手機奪過來，越看越驚，眉間緊鎖：“是不是假新聞？”

朋友小心說：“是真的，前幾天還上了微博熱搜，但咱們剛從山上下來，那鬼地方都沒信号，這還是我朋友發給我的。”

江念雪立刻撥通那個熟練于心的号碼，卻久久沒人接聽，她死死攥着手機，整個人渾身上下透露着火山爆發前的危險。

朋友瞧她這個樣子就有點害怕，斟酌着說：“念雪，你姐姐和你前男友結婚這事兒是讓人挺膈應，但再想想，她也不是你親姐姐，你倆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而且，你和周沐玖，也的确分開挺久了，沒必要生這麼大氣，是吧。”

“臨走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江念雪低低的說，“居然敢騙我。”

朋友打哈哈道：“男人說話能有幾分可信啊，你也太——”

接着她來不及低呼，就眼瞧着自己的手機被甩出一道優美的抛物線，然後徑直落入水池。

“我的手機啊！”朋友慘兮兮的叫一聲，敢怒不敢言，隻好自己跳下去搶救。

“程思爾，你做了最錯誤的選擇。”江念雪面部表情的說，轉身回到房間，開始訂回國的機票。

-

蜜月剛結束，程思爾就馬不停蹄的回了畫廊，埋頭處理了堆積幾天的工作後，又給琴姨打了電話照例詢問媽媽的狀況。

新招的助理問程思尓需不需要訂飯，午飯雖然沒吃，但也已經過了餓勁，程思尓說：“不用了，你先下班吧。”

助理說了聲好，可沒一會兒又返回笑眯眯的說：“程總，您的晚餐來啦。”

片刻後，周沐玖推門進來，手裡拎着餐盒。

“你怎麼來了？”程思尓意外。

“就知道你不會回家吃飯，我隻好來當送餐員了。”周沐玖笑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