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镖頭最近忙得腳不沾地,但也會每日早晚都來瞧瞧雲疏月是否安好。
整個虎威镖局的镖師們都愁眉苦臉,楊镖頭更是一天比一天憔悴,雲疏月叫來了林冤。
“你打聽到了嗎?楊叔到底在為何事發愁?”
這幾日來,林冤吃得好睡得好,沒人打他罵他唾棄他,換上一身幹淨清爽的衣裳,整個人的精神頭兒已經與初見時判若兩人,唇色紅潤,似乎還長了些肉也長高了。
隻是那一雙腳還有些跛,隻能做一些輕省的活。
林冤在雲疏月面前始終都是乖乖的。
“月姐姐,我打聽到了一些消息,楊镖頭似乎是因為運來的那批貨才常常吃不好睡不着。”
“貨船上那些?”
“嗯。”林冤點頭。
今日的月姐姐一身藕荷色裙裳,耀眼得叫他不敢多看第二眼。
虎威镖局這次運的貨物足足裝滿了兩艘貨船,到了滄州城這麼久了,一個貨艙都沒見打開過。
“我去看看。”
雲疏月起身往客船外走,林冤在前面帶路。
路上雲疏月問了林冤一些活累不累,習不習慣之類的話,林冤都乖乖地回了。
雲疏月愈發覺得抛棄這孩子的父母不是個好的,林冤多乖啊,肯吃苦也不怕累,是個極好的弟弟。
到了挂着虎威镖局镖旗的貨船外。
镖師都認得雲疏月,但是貨船是虎威镖局保護的重點,就算雲疏月是虎威镖局大掌櫃白頭兒的親外甥女,也不能輕易放進去。
“月丫頭,不是叔攔你,這兒真不是玩耍的地方,楊頭兒也不在這兒,不然你去逛逛街?”
雲疏月沒走,向那位镖師打聽道:“叔,楊叔最近都在忙什麼?我看他近來愁眉苦臉瘦了好多。”
“還不是那些林家人搞的!貨千辛萬苦送來了又不要!你看這麼多……”
話還沒說完,這位镖師突然止住了話頭,“楊頭兒已經傳信給白頭兒說了這件事了,會有解決辦法的。月丫頭,你就别擔心了,去玩兒吧啊。”
沒辦法打聽到更多的消息,雲疏月也幫不上楊叔什麼忙,如今看來好像除了去逛逛滄州城真沒什麼别的事情做。
雲疏月有些悶悶,和桑麻一起出了門。
身後留在貨船的林冤眼波流轉間生出了一些心思。
雲疏月帶着桑麻漫無目的地走着。
她心裡想着,押镖不就是受托,運貨,交貨,完镖嗎,到底有什麼原因才會貨送到了不收,導緻雙方僵持?
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城門口臨海的集市。
商販們招呼着來往的路人,路人們挑挑揀揀問價還價,一切都是稀松平常的樣子。
直到雲疏月親眼瞧見一個商販扔掉了一個眼熟的東西。
她快步上前,蹲在地上仔細一看,面露喜色。
“桑麻,你看這是什麼?”
桑麻湊過去一看,被沖腦的海腥味逼得皺了鼻,有些嫌棄道:“小姐,這不就是貝殼嗎?”
“這小姑娘說的對,正是貝殼,隻不過這貝殼小做不了飾品也沒什麼其他用處,隻能扔扔掉算了。”
這些東西就是說話的這位攤販扔掉的。
雲疏月仔細看了看,這些花蛤和海瓜子都還很新鮮,無論做香辣花蛤還是蔥油海瓜子都不錯。
“大娘,你這些東西賣嗎?”
“嗐,都是要扔掉的,賣啥賣?你要是喜歡就撿幾顆去玩。若是不夠啊,呐,那邊瞧見了嗎?那是出海捕魚的一把好手,大家叫他魚見愁,他那兒每天都扔掉好多這些小貝殼。”
“多謝大娘。”
雲疏月起身過去打眼一瞧,果然是魚見愁,攤面上就有十幾條海魚,攤後面還有幾個大缸,全都是鮮活的。
而在他攤位側後邊,堆着一座小山,除了花蛤海瓜子,雲疏月還見到了帶魚的影子。
在桑麻嫌棄的目光和魚見愁疑惑的目光下,雲疏月眼睛放光,像是見到了黃金。
“老闆,這賣嗎?”
“不賣。”
魚見愁長得肥頭大耳,大抵是常年殺生,生得一臉兇相,聲音更是渾厚低沉。
這一聲不賣,把第一次見識到的雲疏月和桑麻都震懾住了。
雲疏月默默松開拎着帶魚的手,準備抱歉起身,就聽到魚見愁又是一聲渾厚低沉的嗓音響起。
“要多少?我送!嘿嘿,反正這東西堆在這兒我還得搬走扔海裡,麻煩!”
這一口大喘氣,雲疏月也跟着松了口氣,拍拍受驚的小心髒。
這魚見愁除了嗓門大些,人倒是挺爽快的。
雲疏月也不跟他客氣,就近買了個筐,打算挑些帶魚花蛤和海瓜子帶回去。
“姑娘,那玩意兒撈上來就死了,不新鮮,你要想吃魚,叔這有别的,你來看看?”
“叔,不用,我就愛吃這一口。”
那魚見愁搖着頭一笑,也随她去了,她愛拿什麼拿什麼,自己在一旁叮囑着自家兒子将後面幾缸魚送去滄州城的酒樓。
雲疏月搭了一截魚見愁兒子的順風車,帶着滿滿一筐海味回到客船,要了廚房來用。
一股海腥味随着雲疏月的行動軌迹飄散開來,镖師們都紛紛好奇探着頭。
他們都不是海邊長大的,一路行船過來也走的是河道,對雲疏月帶回船的東西都沒怎麼見過。
廚房裡,雲疏月準備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