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酌趁着出去尋找船隻的間隙,又與雁書碰了面。
貝殼村人人避着他們,沒有動手趕人已經是看在孫村長的面子上了,斷不會再有人借船給雲疏月一行人。
更何況,那些事之後,貝殼村的人早就把船砸光了,偶有一兩隻幸存的船也不過是破破爛爛,做晾曬衣裳菜幹之類用。
雁書聽完自家公子的話,差點跳起來。
“公子是在說笑嗎?我上哪兒弄條船到貝殼村來啊?”
“去相鄰城鎮買也好,你自己造也好,總之今晚我要看到船隻。”
沈酌輕飄飄的話再次讓雁書炸毛。
“做好這件事你就可以回來一同出發了。”
聽到這句話,愁得抓耳撓腮的雁書頓時興奮起來,“公子,當真?之前不是不讓我跟着嗎?”
沈酌淡淡說道:“之前不過是怕身份暴露,既然桑麻沒記住我的臉,自然也記不住你的,也就不用擔憂了。”
“這話說的……這……”雁書看着自家公子優越的面容,漸漸也說不出反駁的話,默認了此事。
能讓人記憶深刻的臉除了頂好看的,那就隻有頂不好看的。
他家公子屬于前者,他肯定不屬于後者。
雁書默默地癟了嘴心裡腹诽着。
嘁,長得好看了不起?男人最重要的是要有力氣!
“林冤那邊可有消息?”
聞言,雁書頓時收起了嬉皮笑臉,正經起來。
“上午林冤出門時我們的人也跟去了,可是跟到村外海邊的位置突然就跟丢了,我正準備回禀此事。”雁書有些不放心,“公子,這個林冤一看就有鬼,留在身邊太危險了。”
“嗯,繼續找機會跟着。”
沈酌自然知道這個林冤并非善類,隻是雲疏月目前看重他,貿然處理怕會适得其反。
不過也确實不好再留了,出了貝殼村再一路北上,中途不會再停留許多地方,下手的機會越來越少。
到達北地之前,定要解決掉林冤這個麻煩。
和雁書分開,沈酌徑直回了孫村長家,正好一同與雲疏月一起去尋找肯跟着出海的本村人。
一進院門,就瞧見桑麻拎着好幾個打包好的幹糧包,正左顧右盼不知在找什麼。
“桑麻,你家姑娘呢?”
“趙公子,我還想問你呢,我剛才從馬車上拿了些面粉過來烙好餅,卻怎麼都找不到小姐,難道不是跟您出去了嗎?”
桑麻的話讓二人都頓時一驚,騰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快去找孫村長!”
沈酌行動快過言語,吩咐完桑麻,自己已經沖到後院查探着。
亭亭生長的向日葵倒了幾顆,牆邊還有新鮮掉落的碎渣,而那牆上更是有個被什麼重物砸出的深深的凹陷。
沈酌的心猛然揪緊,骨節被捏得咯吱作響。
那雙妩媚多情的桃花眼變得淩厲,蘊滿了冷冽的殺氣。
若是雲疏月出事,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來。
帶着一身寒氣尋遍孫村長的屋子,将每一處都細細查看,終于被他找到些微線索來。
有兩雙腳印,一大一小,去了後山。
幾乎是發現的一瞬間,沈酌提着長劍就奔向那座緊鄰孫村長家的後山,來不及深想是否有詐,他隻想趕緊找到雲疏月。
找不到她的每一刻都錐心刺骨,難以忍受。
他們剛準備出海,雲疏月就被劫走,難不成是此事背後之人出的手?
後山草木繁盛,正是蛇蟲儲備糧食過冬之時,沈酌踏上樹枝站在高處瞭望,總算在一刻鐘後尋到了那抹水綠色的身影。
見她還活着,沈酌松了口氣,卻在下一瞬又将心提起來。
他身旁的孫二福正推着雲疏月,要将她推進面前的深坑裡!
“住手!”
沈酌提着長劍飛身而下,直直劈向孫二福的咽喉處。
孫二福見此吓得一跳,跌坐在地,拉住雲疏月的雙手驟然松開。
“啊——”
雲疏月脫力往深坑倒去。
然而還未下墜許多,就感到腰間被一隻有力的大手緊緊掌握着,她被帶進一個堅實而又溫暖的懷抱,那股冷冽的松香十分濃烈。
是他!
擡眼看到那雙淬着寒冰一樣的桃花眼,雲疏月更加堅定。
他是在永升當鋪遇到的那個人!
輕松一躍便在深坑對面穩穩落地,沈酌劍指孫二福:“你敢傷她,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誤會,誤會了!”雲疏月連忙拉住沈酌持劍的手,“孫大哥是帶我來看他藏起來的船的,呐,就在這個深坑裡。”
這個深坑直通大海,是孫二福特意挖的,那艘船就停在深坑之下。
三人跳到船上仔細檢查一番,船體很大,還有居住的地方,并且一點都沒有破損,連一點放久了的腐敗都沒有,一看就是有人常來維護。
雲疏月和沈酌都面露欣喜。
孫二福依然沉默。
他走到船頭靠近坑壁的位置,那裡有一處形狀十分規整的凹陷,他拿出火折子點了三根香,又将一朵剛摘的向日葵放在凹進去的平台上。
“小葵,爹來看你了。”
雲疏月和沈酌相視一眼,原來此處是孫二福孩子的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