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那個時候你為了待在雲府與我們白家斷了親,認柳氏做母親。顧念着你還在雲府,我們到底也沒将這事兒鬧開。
後來白家隻剩下我一個人,你也定了親不肯見我,我就更管不了什麼事了,隻好拼命接镖想将虎威镖局的名聲打出去,隻有這樣,雲鴻那混蛋在決定你的事情上總也要掂量幾分。”
白斜水說得輕描淡寫,雲淡風輕,雲疏月聽在心裡卻堵得慌。
她不願評價原主以前做的事如何,那畢竟是作者筆下的人物,說不定都沒有自己的思想。
她隻是作為她自己,作為穿書而來的雲疏月,記下了白氏的這一筆仇。
她對白斜水說道:“舅舅,這些年辛苦你了,今後我與你一同撐起虎威镖局。我會努力成長,我也想成為舅舅的後盾。”
白斜水眸中含淚,伸手捏了捏雲疏月的鼻尖。
“舅舅還沒有老到需要月兒來照顧,月兒放心,舅舅這裡永遠是你的家。”
“舅舅!您還不老呢?都二十六了還未成婚,早都成了旁人口中娶不着媳婦的老男人了!”雲疏月嗤的一聲笑出來。
她不太習慣太煽情的場面。
白斜水指着雲疏月無奈搖頭,被外甥女調侃了婚事也沒有半分懊惱,反而覺得他與月兒更親近了幾分。
他們之間都能開玩笑了。
入夜。
白家的馬車隐在夜色中前行,車輪和馬蹄都裹上棉布,掩去動靜。
雲疏月化作一名小厮跟在白斜水身後從知州府角門處進去,兩個時辰之後二人才結伴出來上了馬車,卻沒有回白家。
而此時的邶州城知州府内跑出一名小厮敲響白家的門,遞了一封信給掌櫃。
馬車加快了速度出了城,直到天色漸曉,馬車停在了朔縣門口。
雲疏月還是一副小厮模樣,下了馬車跟着白斜水踏進朔縣城門,在他們身後不近不遠地跟着一輛馬車,宋祁正端坐其内。
他看着雲疏月的背影眯了眼。
雲疏月,你來朔縣要做什麼?
入了朔縣後,雲疏月才真切地感受到這裡生存的艱辛,以昆蟲草沙為食的場景成了眼前的現實。
她看到将一把昆蟲塞進嘴裡的朔縣子民時,連惡心反胃都忘了,隻從腳底竄起一陣涼意。
艱苦生存的背後一定有着對人性的考驗,雲疏月經曆過,她甚至能想象出為了搶一抔食會死去多少人。
“舅舅,不用看了。”
雲疏月說出的話連音調都有些發顫。
“那我們現在做什麼?”
白斜水擔憂地看着雲疏月,她一個千金大小姐如何見過這種場面,怕是吓壞了吧。
可若不親自見見,又怎知種植一事的要緊。
雲疏月轉過身上車,不忍再看。
“直接尋找種植地吧,知州大人不是說有一處叫朔山的地方,那裡勞動力充足,地也充足,還有一處王家管不到的水源嗎?
雖說舅舅你之前說你來解決水源問題,可種植需要的可不止是一點點水,隻靠向王家購買耗費錢财不說,還很被動。
我們就去朔山。”
“月兒,你當真想好了?那裡王家管不到,知州大人也管不到。那裡隻有兇差惡吏,奉着皇帝的命鎮守犯人,可不是好相與的!”
白斜水還想再勸,雲疏月卻打定了主意。
王家勢大,知州大人也奈何不得,如今整個北地隻有朔山處的水源不被王家掌控。
與王家争,與差吏争,二者都算不得簡單,若必須選擇一個,雲疏月選擇與差吏打交道。
她對王家實在沒有什麼好印象,更何況王家與舅舅正在糾纏,她不想因此成為籌碼讓舅舅做出妥協,不過這些雲疏月沒有告訴白斜水。
見勸不動,白斜水也不再勸。
他跟上雲疏月一同坐在馬車裡往朔山而去。
“有知州大人給的薦信,我們能在朔山外圍自由活動,也會有一處屋舍用作居住,若有需要也可去找駐紮在朔山的官兵求助一二。隻是吃喝得我們自己解決,另外……”
白斜水瞄了雲疏月好幾眼,終還是說覺得說清楚為好,朔山就這般大,難免會碰上。
他小心說道:“另外被流放的犯人都在朔山内圍,其中也有沈家一家。”
沈酌?
她倒是不知道朔山就是流放之地。
雲疏月想起自己在雲府就是被沈酌救出,說起來,她還欠他一條命。
看着雲疏月不說話,白斜水又說道:“若是月兒不願見到他們,找水源一事就交給我吧。”
“不必,我并沒有不願見他們,相反,我很想見見他們,看看能否幫襯一二。”
“你不恨他們?”
雲疏月覺得舅舅這話問得奇怪。
“我為何要恨他們?因為沈酌與我退親嗎?可若不是沈酌退親,我現在恐怕早就死在流放路上了,哪還能活着見到舅舅?”
朔山外圍的瞭望台上,雁書瞧見那張熟悉的面孔,吓得一溜煙兒從瞭望台跑回内圍。
“公子!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