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劉先生開車到了,開的是一台嶄新的路虎,輪胎毫無磨損痕迹,應該是新買的。劉先生提着大包小包從車上下來,一見到譚小柯就不斷地道歉道。
“真不好意思,我來晚了。我還是第一次在這麼厚的雪地上開車,開得比較慢。”
“沒事兒!”譚小柯笑着迎上去,問道:“怎麼還帶東西?家裡啥都有,婷婷呢?”
“帶了點紅酒、飲料和水果……不知道你們的喜好,就各樣都買了些。婷婷和同學們出去玩了,晚點我再去接她回家。”
譚小柯欣慰道:“看來她最近和同學們相處得不錯啊。”
劉先生笑道:“是啊是啊,多虧你的教導。”
兩人有說有笑地進門,劉先生打量着别墅内的布局,誇贊道。
“收拾得真幹淨,也很有生活情調,真有品味。”
譚小柯摸摸鼻尖,其實不關他的事,家裡的東西都是餘峰置辦的,家務也都是餘峰做。他的任務就是躺平、發呆、看電視、玩手機,唯一能幫上忙的地方就是少制造點垃圾。
客廳裡的兩人聽見門口有動靜,齊刷刷扭過頭來,用眼神詢問譚小柯這是何許人也。
不等譚小柯開口,劉先生就主動自我介紹道。
“你們好,我姓劉,叫我劉鋒就行了。”
“劉鋒?!”譚小柯驚訝道:“是哪個字?”
譚小柯還是第一次得知劉先生的真名,沒想到竟和餘峰的名字如此相似。
劉先生笑道:“鋒利的鋒,金字旁的那個。”
小健笑道:“廚房裡的那位大哥叫餘峰,不過他是山峰的峰。”
“怎麼了?”
聽到有人叫他,餘峰腰間系着圍裙,從廚房裡走出來。他正在處理生肉,雙手沾滿血污,衣服上也沾了一些,顯得有些狼狽。劉鋒站在客廳裡,衣服簇新,最外層的羊絨大衣筆挺,臉上挂着溫和的笑容,溫文儒雅,書生氣濃重。他對着餘峰點頭示意,問好道。
“餘先生,您好,又見面了。”
餘峰愣了一下,不太适應這種文雅的稱呼。當兵時别人叫他小餘、餘峰;熟人稱呼他為餘哥;親戚和家人則多稱呼他為老大,還從未有人這樣正式地稱呼他為先生。
“你好。”
餘峰應了一聲,神色顯得有些局促,又轉身回廚房去了。
劉先生放下禮物,換拖鞋,脫下羊絨大衣挂在衣架上。
譚小柯則完全一副随意姿态,軟趴趴地靠在一旁牆上,毫無待客的端莊,随意道。
“随便坐,看看電視,聊聊天,一個小時後開飯。”
劉先生問道:“晚飯吃烤肉?需不需要我幫忙。”
譚小柯說道:“不用,你坐着吧。”
“第一次來你家,可以參觀麼?”劉先生搓搓手,笑道:“你的家真的很漂亮。”
“可以啊。你們先坐,我帶劉哥四處看看。”
韓傑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視,擡起一隻手揮了揮,表示快滾。
小健則扭頭看了他們一眼,眼神仍舊壞壞的,不知道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譚小柯十分無語,裝作沒看見的樣子,帶着劉鋒從二樓參觀起。
譚小柯說道:“其實也沒啥好看的,房是我媽買的,也是按照她的喜好裝修的,可她又不擱這兒住……這是我的卧室,挺亂的,還沒收拾。這是書房,我平時在學校就把活兒都幹完了,有加班的東西也是拿回來趴沙發上做,這地方基本不咋用。”
劉先生笑道:“這麼大的房子,收拾起來很辛苦吧?”
譚小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也不愛收拾屋,都是餘峰在弄。”
劉先生看到牆上的一個相框,裡面是譚小柯和母親的合照,他說道。
“這是你的母親?你們的眼睛很像。”
“嗯,但我整體更像我爸。”
譚小柯和譚父幾乎是從一個模子裡脫出來的,尤其是身材,都是清瘦、高挑的類型,頗有書卷氣,這種形象天生就是當老師的料。
“那你的父親呢?”
“他們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他在吉林市。”
“……不好意思,我不該問的。”
劉先生充滿歉意地對譚小柯笑笑,譚小柯無所謂地聳聳肩,他雖然渴望父愛,卻也不忌諱談起這個。畢竟,分了就是分了,就算再遮掩也蓋不住既定事實。
劉先生又踱步至書櫃前,櫃子裡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
譚小柯想起來餘峰剛搬來時,就跟個老媽子似的片刻都停不下來,一有空就開始做這做那。那時譚小柯還看他不順眼,有一次餘峰幫他收拾書房,一不小心把一份譚小柯要用到的資料給弄丢了。譚小柯大發一通脾氣,從那之後,餘峰便很少再進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