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小柯啊的大叫一聲，手忙腳亂地爬起身來，狼狽地向門外跑去。

“小柯！”餘峰忙追過來，喊道：“别跑，回來——”

“我、我沒想要傷害你，真的……啊！”譚小柯摔倒在客廳裡，看着追過來的餘峰，手腳并用地往後面躲去，語無倫次道：“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餘峰看到譚小柯這樣莫名有些受不了，但他也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說道。

“你剛才……你别這樣，我們聊聊。”

“我不！我啥也不想說——我沒話跟你說！”

譚小柯簡直快瘋了，感覺自己這輩子的臉都丢盡了，他非常後悔……後悔自己一直在隐瞞、做蠢事，最終自讨苦吃，自作自受。如果此刻面前有懸崖，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餘峰在他面前蹲下，已經回過神來，說道。

“别這樣，我沒想怪你……隻想找你聊聊。”

譚小柯卻什麼都聽不進去，先是雙手抱頭，随後瘋了一樣用力抽打自己的臉頰。

餘峰心疼地大吼道：“小柯！你别這樣！”

此刻譚小柯隻想離餘峰越遠越好，他猛地推開對方，掙紮着向門外跑去，崩潰大哭道。

“你别管我了！”

“回來！”

下一秒，譚小柯就被餘峰一把薅住衣領揪了回來，對上了對方那嚴肅的眼神。餘峰那威嚴、冷峻、凜然的氣質盡顯，譚小柯盯着對方的眼睛，瞬間變得安靜下來。

餘峰眼眶通紅，嘴唇緊繃，臉上的肌肉微微顫抖，半晌後終于開口道。

“……外面冷，你在家待着，我走。”

譚小柯被放在沙發上，全程呆愣、木然，也不敢擡頭看餘峰，隻感覺對方往自己身上蓋了一條毛毯，随即耳邊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餘峰離開了。

譚小柯終于長長地喘了口氣，随即身體一軟癱倒在沙發上，發出沉悶的哭泣聲。

他對自己和餘峰的事情徹底不抱希望了。人生就是這樣的，反複在希望與絕望中掙紮，在前途暗淡時，忽然降下一束微光；當前路坦蕩時，卻又大雨瓢潑。

餘峰穿着單衣，漫無目地走在深夜街頭，直到現在他的腦袋還是懵的，心裡卻揪成一團。

他不糾結譚小柯剛才是要幹什麼，他隻擔心對方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

餘峰茫然地四處看看，發現自己并沒有走出很遠，現在正站在小區對面的長春東站。明明距離小區隻有一條街的距離，但他卻不敢回去，擔心譚小柯不願見到自己。

深夜的天氣非常寒冷，餘峰被凍得瑟瑟發抖，找了一家麥當勞進去坐着。

店裡沒什麼客人，餘峰不好意思白占座，便打算買杯熱飲，一掏兜卻發現自己出來得太急，錢包手機全忘帶了。他隻能尴尬地沖服務員笑笑，找個角落坐下，怔怔看着對面小區。

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一瞬間就天翻地覆了……

餘峰在麥當勞枯坐一整晚，轉天早上服務員都要交班了，他仍舊想不通那些事，隻感覺到深深的疲憊，腦袋裡裝滿了漿糊。

忽然，一杯熱奶和一個豬柳麥滿分被放在他面前，夜班服務員沖他笑笑，問道。

“咋地了兄弟？看你擱這兒坐一晚上了，被老婆趕出來了？”

餘峰尴尬地笑笑，搖了搖頭，不知道如何回應。

服務員拍拍他的肩膀，又說道：“咱老爺們兒能屈能伸，回去給老婆認個錯就行。”

餘峰低垂着頭，歎了口氣，半晌後終于開口道。

“我沒帶錢。”

“知道。”服務員笑道：“這頓是我請你的。吃吧，吃完趕緊回去。”

餘峰感激地沖對方笑笑，吃完早飯後，心裡變得熱騰騰的，身上也終于有了力氣。

餘峰看時間不早了，想着自己還得送譚小柯去學校，立刻往家裡趕去。然而等他推開房門，屋子裡并沒有人，譚小柯的背包和皮靴全都不見了，已經自己上班去了。

餘峰看着空蕩蕩的家裡，不知怎的，心裡也忽然變得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