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雲語塞,是他提的,主要還是想見沈如錦。
“可我沒說她上。”
他急得心火竄上眉頭,平和的眸子變得殺氣騰騰。
陸辰溪不由得後背發涼,她這位兄長平日溫和,一旦氣着了,可是比虎狼兇猛,比狼狽還奸滑。
“二哥,我會看着她的,芸香是個直腸子,你知道的,你的未婚妻可是個愛出風頭的主兒,芸香也是争強好勝的性子,好不容易能占一次上風,你就别計較了。”
“從前是,現在可不是。”
陸行雲更喜歡現在的她,他馬上追了出去。
陸辰溪領着剩下的姑娘去換衣服。
陸行雲身上的衣衫還沒來得及換,前面的盧芸香扛着人走了一路也累得不行,停下腳,毫不客氣地将人放下,沈雁栖身子不穩,向後傾倒。
陸行雲大跨一步,及時扶住了她。
“沒事兒吧?”
她搖搖頭,臉頰更紅,這人怎麼跟上來了,想到剛才自己做了許多放肆的事情,他會怎麼想?
思緒被嘈雜的過噪聲打斷:
“沒想到沈小姐對着太監都是這樣一副樣子,哼!你騙得了别人可騙不了我,我當日可是看見了,你跟祁王拉拉扯扯,往他懷裡鑽。”
言語激烈,音調絲毫不控制一些,恨不得讓别人也聽見。
沈雁栖心頭一緊,她和祁王每一次見面都沒有這般,難道沈如錦真的和祁王?既然和祁王又為什麼與太子。
她感覺有點暈,看不太明白了。
“簡直荒謬,你我一向不和,你休想以此污蔑我。”
她不自覺地看向了陸行雲,陸行雲貼近她的耳畔,說道:
“旁人的話,我不在意,你也無需在意。”
沈雁栖有了一些底氣,站直了身體。
“好,與你比就比,若,若我赢了,你不能再胡說。”
“哼,你赢?”
盧芸香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你赢了?這樣,我們無論誰赢,給對方磕三個響頭,外加圍着皇宮狗叫一個時辰,沈大小姐可敢賭嗎?”
她單手叉腰,嘴角上揚,仿佛笃定自己赢定了。
沈雁栖捏緊了拳頭,正要脫口答應,但是想到自己的處境。
她不是沈如錦,不能和她賭,娘親還病着,這個賭約一下,勝與不勝,她都敗了。
“不賭,小女是人,膝蓋隻跪天地、父母,沒做過狗,不會狗叫,盧小姐這般熟練說出此種賭約,一定是精通此道了,不是同類不好相比。”
“你!”
盧芸香處于憤怒的邊緣,她沒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沈如錦竟然變得這麼巧舌如簧,無妨,上了場,她自有辦法讓她嘗嘗厲害。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去換衣服,沈大小姐不會手腳不便到需要下人來換衣服?”
她冷眼看向旁邊的太監。
陸行雲也是平生頭一次受辱,就要發作,沈雁栖的五指插入他手上的縫隙當中,柔軟、溫潤。
他呼吸一滞,手心發癢,有片刻的沖動,像直接摟她入懷。
“我沒斷手也沒斷腳。”
她說完看向陸行雲。
“你就在外面等着,等我換好衣服出來,你看如何?”
“我看不如何,你們一道進去,你就不怕她難為你?”
陸行雲現在滿腹的苦水,也是他做事不慎,竟不知她與盧芸香等人有怨。
“難不成她還能吃了我?隻要不死,就是好事兒,你知道我從小病魔纏身,一命尚存就是極大的幸事了。”
眼角小幅度地彎着,似月牙,眸光潋滟似月光,聖潔而溫暖。
“想她們也不敢生事,什麼比賽你不用在意,有一丁點不舒服都得和我說,明白嗎?”
“知道了,你比我娘還羅嗦。”
語氣像是在哄人,他要不是這身皮不方便,一定不會“放過”她。
沈雁栖與盧芸香一同進了存放騎裝的宮室,片刻後其他女子也接連到此,她們都快速找到自己的衣服,隻剩下她一人駐足不前。
這時葉詠馨上前笑着給了她一件。
“沈姑娘,給你的。”
“嗯?你的給了我,那你怎麼辦?”
她心中滿是激動,原來這位姑娘還是個外冷内熱的主,是值得深交的。
葉詠馨又拿出來一件,笑道:
“哈哈,我習慣多備着兩件,以免發生意外,就算在家中也頻頻出意外,有備無患才是好。”
“原來如此,那我還得多謝你了。”
沈雁栖看她更是歡喜,這應算是在晉中的第一個朋友了。
“嗯。”
葉詠馨便去換自己的了。
沈雁栖拿過衣裳,正準備穿上時不小心對上了盧芸香的眼神,似乎有一種得意。
她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便握緊了手裡的衣服,不料手心被刺痛,十幾個血紅的小孔在手心若隐若現。
沈雁栖不禁瞪大雙眼,原來這所謂的善意也是被安排的,她被人騙了,險些上當,還好自己謹慎。
這些穿在身上一定會受罪的,手隻輕輕觸碰一下就這麼疼,要是穿在身上還得了?
盧芸香一定不敢這麼堂而皇之地在皇宮裡放肆,一定有公主的授意,區區公主怎麼能毒害太子正妃呢,一定也是有更高一人的授意,那隻能是皇後了。
這是為什麼?
沈如錦難道得罪過這麼多人嗎,倘若如此,太子怎麼會這樣喜歡?
很多雙眼睛盯着,這衣服是推不開了。
她回頭看葉詠馨。
“我不太會,你先示範一下。”
葉詠馨愣了一瞬,沒有太大反應。
沈雁栖左手伸入内部,指甲蓋兒碰到不少的銀針,指腹輕輕地摸,這些針都是嵌入布料裡邊的。
她慢慢地拔下針,指頭都多了幾個紅點,再放入一塊手帕,将這些針都給包住。
沈雁栖照着葉詠馨的動作穿上了衣服,一氣呵成。
每個人見她穿上了衣服都露出來滿意的笑容,虛僞又做作,不禁又同情起了沈如錦,終日面對着這幫虛僞的人,她也不好受吧。
她臉上不時做一下猙獰的表情,其他人看成了,便大步走出去,她與葉詠馨一道。
葉詠馨毫無表情,沈雁栖心尖一疼,好不容易覺着能有個人可以做朋友,沒想到竟是如此。
她推開她的手。
“我自己可以的。”
這宮室中沒有奴婢,也是這些人刻意安排的,多了奴婢,她們便不能旁若無人地給她下套了。
出來後沈雁栖找尋着陸行雲的身影,那人不在。
這件事裡邊他到底知不知道呢?
忽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她定睛一看,是辰溪公主。
“公主這是何意?”
“嗯?沈大小姐,怎麼了?你這是發病了?天哪,你還是别去了,我命人宣太醫。”
芙蓉面卻是蛇蠍心腸,沈雁栖穩住身體,說道:
“無妨。”
她随着衆人去取球仗,接着去選馬,有這些人在,最弱的馬當然給她了,沈雁栖悄悄取出那一包針,巧妙地給每一個人的馬尾巴上系了一根,打了個小結,等會兒馬兒狂奔,這些人定然落馬。
她不是任人欺負的受氣包,她們既然合夥欺負她,那也怪不得她了。
沈雁栖等别人挑選完,剩下的是一匹黑馬,看着還不錯,她拉着缰繩要上馬時陸行雲突然從馬廄中冒了出來。
“你,做什麼!”
她驚魂未定,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别擔心,我已經吩咐了,你的馬和辰溪的換過了,她的馬術極好,就算是弱馬也能駕馭,這匹馬性情溫和,适合你。”
“你會不會害我?”
沈雁栖紅着眼發問,問法很傻,但她很在意,來晉中,他算是唯一一個朋友。
“你的救命之恩還沒報答,你看我像是恩将仇報的人嗎?”
“看着挺像。”
她語氣有些哽咽,他妹妹那樣,他又能好到哪裡去,剛才的葉小姐,她也是存了交好的心思,沒想到這人轉眼間就把她賣了。
陸行雲的為人她不敢相信。
陸行雲苦笑一聲。
“你但是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生氣,第一輪是男女混戰,唉,辰溪想的馊主意,等會兒我一定看緊你。”
沈雁栖知道他看不緊的那些人會想方設法對付她的。
“不用了,不用你瞧,平白無故叫人看了笑話。記得去換換衣服。”
她牽着馬離去,而他在原地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