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盡歡回到房間,洗完澡就鑽進被窩裡,從頭到腳将自己蓋得嚴嚴實實。
床頭櫃上的手機忽地振動了一下,被窩裡探出來一隻手将手機摸進被窩。
徐盡歡眯着眼睛看信息,是明澈發來。
“不要多想,早點休息。”
不要多想!又是這個該死的不要多想!
明澈光顧着跟他說不要多想了,讓她容易多想的話倒是一句都沒少講。
徐盡歡雖然暫時理不明自己跟明澈是個什麼情況,但她清楚自己暫時不想談戀愛。
好在明澈說完那些有的沒的之後,給她留了喘息的空間。
整棟樓的酒店都被《玉階怨》劇組給包了下來,文飲香當初為了讓徐盡歡更好地休息,特地給她争取了最偏僻的房間。
那旁邊除了徐盡歡的房間以外,都是空房間,連文飲香跟小陳都刻意隔遠了點。
劇組演員跟其他工作人員都住這兒,所剩的房間不多,所以明澈如果要住徐盡歡旁邊的房間,于情于理她都沒有辦法說什麼。
但是人家沒有。
人家選擇跟一個副導擠一個套房去了。
徐盡歡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既慶幸明澈沒有住自己旁邊避免了尴尬,又忍不住琢磨。
“明澈會不會自己說完就後悔了?就像他那天發燒一樣?”
徐盡歡帶着這樣的疑惑,在溫暖的被窩裡睡了過去。
第二日徐盡歡是被刺目的光晃醒的。因為她擔心自己睡過頭耽誤拍戲進度,所以晚上睡覺隻拉一層薄紗簾。
醒了之後徐盡歡直接就起床了,眼見時間還早她将那層紗簾也拉開,在窗前一邊拉伸一邊看雪。
孔導的天氣預報果然很準。
整個天地放眼望去隻有兩種顔色,一種是連成片的雪白,另一種則是有些稀薄的黃/.色,日光在雪地的反射下将整片天地都照得無比明亮。
徐盡歡到了片場發現明澈又坐到了監視器後面,要不是旁邊還有個孔宵雨,她都要懷疑自己還在拍《龍吟灣》了。
徐盡歡目光灼灼,但明澈似乎是故意不往她那邊看,低頭搗鼓機器去了。
孔宵雨這時候也注意到了徐盡歡,她開心地招手:
“流螢,明導給你安排了一個高光時刻,快來。”
徐盡歡接過改動後的戲份,細細看了起來。
孔霄雨還在旁邊絮絮叨叨:“這場戲可是明導昨晚上連夜寫出來的,他給你寫的戲都是這個。”
孔霄雨邊說邊豎起大拇指,順便誇贊了《龍吟灣》裡面燕娘的幾場戲。
徐盡歡這時候也從劇本裡擡起頭看向明澈,這人脖子上戴着U型枕,正歪着頭假寐呢。
明澈的臉有點紅,不知道是被火爐烤的,還是被昨晚沒休息好的原因。
徐盡歡覺得明澈這戲改得挺好,就是有以權謀私的嫌疑。
自己原本就不多的感情戲就這樣被删掉了。
還好江新樹的戲份在其他部分補給他了,不然徐盡歡都要覺得對不起人家了。她自己曾經也是小演員,知道劇本裡任何一點小小的删改對他們來說影響都非常大。
改動之後的戲份依舊是雪地戲,隻是更加突出了流螢這個角色的心機。
太子趙淳是個心地純善之人,皇帝未必就不知道很多事情他是被冤枉的。但是皇帝對這個年少就被立為儲君兒子寄予了厚望,希望他能早日适應爾虞我詐的朝堂。
大雪連下三日,繼皇後所出的十皇子依然刻苦讀書,與此同時大病初愈的趙淳已經好幾日不曾過來請安了。
為此,皇帝當着一衆大臣的面斥責太子“難當大任”。
趙淳習慣性跪地認錯,直到跪足了兩個時辰,殿内隻剩太子一人了,皇帝身邊的一位太監才小跑着将他扶起來。
“太子殿下,您快起來,皇上今日心情不好……”
這樣的話趙淳已經聽過太多遍了,他麻木地起身整理着裝,然後對着皇帝離開的方向躬身一拜:
“兒臣深知父皇苦心,日後定當更加勤勉。”
趙淳口裡恭敬地說着,心裡卻一片悲涼,因為他勤勉了隻會讓父皇更加忌憚。
外面豔陽高照,趙淳的心卻比地上的雪更涼。他不願意被東宮的下人看到自己的狼狽模樣,于是特意走的小路。
東宮下人少,今日天晴還隻來得及将主道上跟雪清掃幹淨,趙淳也沒去計較這些小事。
小道的盡頭有一個宮女正在吃力地掃雪,哼哧哼哧的呼吸聲完全不符合宮女的禮儀,正是流螢。
趙淳腳步放得更輕。
流螢就像是沒看到不遠處的太子一樣,除了一會兒雪就把鏟子撂下,開始在雪地上寫寫畫畫,嘴裡禁不住地碎碎念。
“娘,我把每個月的月俸都攢起來了,隻等到年紀出宮跟弟弟團聚了。”
趙淳看得稀奇,這宮女竟然會寫字,忍不住好奇上前問道:“你識字?”
本朝也有女子識字,但是這樣的女子大都出自官僚之家,再不濟也是個家境殷實的富戶,又怎麼會淪落到将女兒送進宮服侍人呢?
流螢像是才看到趙淳一樣,惶恐跪倒之後嗫喏着開口:“回……回禀太子殿下,奴婢兒時曾跟着母親還有女先生學過字,所以略通文墨。”
趙淳在心裡思忖,這個宮女應是加道中落,自己還是不要過問人家傷心事了,于是他回道:“你隻管小心當差,等到了放出宮的年紀我再給你一筆安家銀子,你拿回家之後日子想必也不會太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