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時正好看到站在假山面前像站樁似的楊曉衣,想起了阿姆臨行前的囑托。
陸姮歎了一口氣,面上卻帶着十足的笑意。
拿出納戒中的一個藍色的球狀物,是留影石。
向裡面灌入靈氣,接着一道溫柔的聲音從中傳來,淡淡的又格外有力。
“楊曉衣,一個月的時間還不夠你找人嗎?”
隻見身前人像是一隻炸毛的貓,渾身的毛發全都豎起來了。
趕忙轉頭,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楊曉衣的膝蓋下意識地一軟,眼淚快速在眼眶中蓄滿,在察覺到旁邊拿着留影石的陸姮時,又快速站直身體。
“錦姑姑說,你要是下個月還不回家,就不用回去了。”
促狹的女聲傳來,是陸姮。
她把沒有放完的留影石放到楊曉衣的手中,眼神中帶足了看熱鬧。
“自己好好掂量一下吧。”
淡淡的聲音留存在這一方天地中,赤色的身形朝着前方走去。
楊曉衣拿着那藍色的留影石,有些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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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姮,你來的真巧,這無聊的鏡花宴剛剛才熱鬧起來了。”
陸姮剛一落坐,就被身旁的越星攙住。
她面上浮現出笑意,不用想,一定是那慕容嘉和吳淑的事情。
朝着下位的席座上看去,果不其然,是熟悉的兩道身影。
與他們相對立的是穿着一身精緻靛青色襟袍的男子,皮膚白淨,身形纖細,看上去跟坐在宴會中的其他男子都格外不同,身上散發着一股陰柔之氣。
不過他看上去格外生氣,連面上的平和都收斂不住,臉都黑了。
陸姮在看清那男子眼角下一點痣的時候,徹底明白了這熟悉的感覺是從哪裡來的了,這不正是她曾經在微華宮的同窗。
也就是如今合歡宗的少主,何梓榮。
她瞧着現在的何梓榮,不禁皺了皺眉,如果沒記錯的話,她印象中這人之前的脾氣好像不是這樣的。
“吳淑,你就說,你要我還是要他!”
何梓榮眼中含淚,面上一臉怒容,朝着吳淑吼道。
“梓榮,咱們都認識這麼多年了,我對你的心意還要說嗎,别再大庭廣衆之下叫人看了笑話。”
吳淑面上尴尬,隻是攪和着稀泥,正要把他拉回席座上。
此話一出,身旁的慕容嘉顯得格外背景闆,單薄的身影有些可憐。
何梓榮一把将衣袖扯回來,怒音中還帶着哭腔。
“我不,你要是選這個無名小卒,咱們的婚約就到此結束,一月後的結契大典便不辦了,你要還是愛我,那你就從此跟這個人斷了來往,并立下心魔咒,從此絕不再跟這個人有半分瓜葛,不然就終身止步于你如今的境界!”
陸姮坐在位置上,扯了一串水晶葡萄在嘴中,果肉一瞬間在口腔中炸開,水潤甘甜,她眼神微眯,覺得偶爾出來看台戲也不錯。
“何少主,你不必如此為難吳師姐,她隻不過是看我可憐,想要幫助我而已,剩下的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從此,我不再與吳師姐來往便是。”
慕容嘉說完這話,便揮着衣袖正要離開宴席。
隻是走過何梓榮身後時,跟吳淑對視了一眼。
用越星的話來說:“那一眼啊,四目相對間,道盡了纏綿悱恻,道盡了離别。”
陸姮瞥了身旁面上全是看熱鬧的越星,嘴裡還說着一堆肉麻的話,徑直用了一道靈力屏障隔開兩人。
不過慕容嘉又豈是那麼好走的,得罪了合歡宗的少主,連這鏡花宴的門他都出不去。
還沒剛到那金色的大門處,前方就有兩道白色的身影攔住了他的去路。
鏡花宴不允許骨齡超過二百歲的人進入,這兩人當是合歡宗中的子弟,瞧着剛到真仙境不久。
“你們幹什麼?”
慕容嘉皺着眉頭,手中劍隐隐泛出銀光,冷聲質問道。
那兩道身影也不說話,就這樣攔着他。
何梓榮看着眼前的吳淑戀戀不舍地看着剛才從自己身旁走過的慕容嘉,原本已經涼了半截的心現在徹底涼了。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也不再詢問吳淑的回答。
徑直拿起身旁宴席桌上的劍,朝着前方的慕容嘉走去。
吳淑則是皺了皺眉,整個人都沉下臉來,一時情急抓住何梓榮的手,聲音冰冷。
“你幹什麼?”
她是體修,力氣本就大,這一拽,将何梓榮潔白纖細的手腕抓出一個紅印來,看上有些可怖。
何梓榮眼眶之中因為委屈泛起淚光的漣漪,像是一隻受了傷的小白兔任誰來看了都會泛起心疼之意。
可他轉頭看向吳淑的眼神中卻盡是冰冷,就這一眼,讓吳淑下意識地放手,當小白兔脫去僞裝,就會發現是一隻隐藏在深山中孤傲的雪狼。
随機手中劍徑直捅向了身前的吳淑,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身形緩緩倒下。
何梓榮一身靛青色襟袍沾染上些許的鮮血,不過很快一隻精緻的手帕落下,将那點血迹擦拭幹淨。
随後冰冷的聲音傳來:“把那個野男人給我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