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祠堂中,徐芷華跪在蒲團上,心中倒是頗為平靜。
她早在嫁過來之前就知道自己的日子絕不會平淡,和趙芳、盛安的争鬥也不會停止,這樣的事情還會發生,她不可能次次都躲在盛榮的身後,等他來救自己。
為了能夠保護自己,和自己想要護着的人,徐芷華必須要堅強起來,去發現大夫人的弱點,想辦法應對他們的動作,這樣才能夠給盛榮幫助。
“你倒是在這裡跪的乖巧啊!”
還不到一個時辰,盛榮就出現在祠堂門口,他手中拿着一個厚重的披風,溫柔地将披風披在徐芷華的身上,說道:“走吧,我們回去。”
徐芷華忙問道:“我這麼就回去了,大夫人那邊豈不是還會找你麻煩?其實我在這裡跪一跪也沒事的……”
“你的臉不痛嗎?”盛榮輕輕撫着徐芷華紅腫的臉頰,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她的話以後你也不必聽,而且現在趙芳可沒有時間來管你這邊。”
看着徐芷華疑問的眼睛,盛榮扶着她往他們的院子走去,路上耐心地給她解釋:“剛剛趙芳收到消息,我那個兄長在酒樓與人發生口角,他先動了手,砸了酒樓,後來被那人的同伴打傷。”
“這是你做的?”徐芷華問道。
盛榮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隻是說道:“你要記住,在這深宅中的戰場很可怕,你若是不想成為别人刀俎上的魚肉,便要先下手為強。”
“這次的事情我都聽阿瑤和錢嬷嬷說了,你做的很好,但下次你不要讓自己受傷才要緊。”盛榮擡手将徐芷華身上的鬥篷緊了緊,明明風還很淩冽,可徐芷華此時卻感覺不到任何的寒冷。
“姑娘!”
徐芷華一進屋就看見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如魚,頓時她紅着眼跑到床前,緊緊抓住如魚的手。如魚此時臉上青紫一片,很多都是被凍出來的瘡口,看得讓她心疼:“如魚,是我連累你了,讓你受苦了!”
如魚渾身還在發抖,但還是擠出微笑來安慰她:“姑娘莫哭,如魚沒事的。”
“王妃安心,妾已經為如魚姑娘上了藥,身上的凍傷不是很嚴重,休息一段時日便會好的。”
阿瑤自己還紅腫着臉,好似感覺不到疼似的。
“辛苦你了,阿瑤。”徐芷華關心道:“你快回去抹些藥吧,你臉上的傷也很重,切莫留疤才好。”
但阿瑤沒有動作,擡頭看眼盛榮,見盛榮點頭,阿瑤這才離開。
錢嬷嬷也一瘸一拐的過來:“小王爺,大公子那事他們定然會算在你頭上,你要小心啊!”
盛榮上前兩步扶着錢嬷嬷坐下,而後冷笑道:“他們敢傷你們,小爺自然要以牙還牙。”
說完,他轉身要走,徐芷華喊住了他:“子俊,你要去哪?”
“你安心休息,這件事情我總要去處理,先下手為強。”
*
庭院中,盛榮懶洋洋地跪在那裡,不時的還低頭擺弄着路過的螞蟻,完全不顧四周指指點點的下人。
而盛隆昌剛剛在盛怒之下拂袖而去,他罵盛榮是不忠不孝之輩,竟然敢對自家兄長下手,讓他跪在這冰冷的青石上好好靜思己過,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求情。
這一次也難得盛榮聽話,竟然真的在院中跪下,等到徐芷華收到消息的時候,他已經跪了半個時辰了。
徐芷華連忙趕過去,她看着跪在烈日下的盛榮心中不忍,四下觀察後,發現并無人在此看着,便鼓起勇氣走到盛榮身前,纖細的身影幫盛榮擋住毒辣的日頭。
“小王爺,這寒石傷膝,家主并未讓人看着,您何必如此呢?”徐芷華的話語中含着心疼。
話音剛落,盛榮擡眸,露出燦爛的微笑:“我就是要讓人看看,盛家家主是如何虐待自己這位已經是王爺之尊的兒子。太子早就已經下旨讓我明日入宮陪駕,今日這麼一鬧,我倒是可以趁勢休沐幾日,反正太子若是發怒,也自然有我那位好父親在前面頂着。”
她竟不知盛榮還有這些算計,看着笑的像隻狡詐的小狐狸似的盛榮,徐芷華心頭微動。
盛榮說話的時候沒有壓低聲,就是故意讓别人聽見的,這樣一來,盛隆昌投鼠忌器,也不會再繼續懲罰盛榮。他們夫婦二人都已受罰,那正屋的人更沒有任何理由拿着這次的事情來說嘴徐芷華,趙芳也不敢來找麻煩。
總而言之,盛榮還是為着她好。
徐芷華都明白的。
可就算是正屋那邊收到下人傳來的話,再讓人來傳話讓盛榮起來,是需要時間的,盛榮還不知道要跪上多久。
看着他獨自跪在那裡的身影,徐芷華沒有半分猶豫,徑直走到盛榮的身側,然後慢慢跪下。
“你這是做什麼?你快走,你身子弱,這日頭毒辣的很,到時候你若是再病了,錢嬷嬷怕是會念叨我一年的。”盛榮伸手想要将她拉起,可正對上徐芷華那倔強的雙眸,那眼中的堅定讓盛榮心尖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