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童深吸一口氣:“會的。”
下一秒,他帶着槍,拉開了車門,在解重樓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對着天空開了一槍。
砰——
那一槍激起了村民們的憤怒,頃刻間那些人就轉移了目标,怒氣沖沖地圍住了耿童。
他推開兩個架住他的中年男人,拔腿往反方向跑去。
解重樓似乎明白了,狠狠一咬牙,利落地從副駕駛換到駕駛位,雙手緊緊攥着方向盤,開着車嗖地沖了出去。
車啟動的一刹那,村民們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又跑過去攔車。
而解重樓一腳油門向前轟了出去,隻留下一點車尾氣。
狹窄而複雜的道路上,信号幾乎是失效的,定位時好時壞,解重樓心裡沒底,下意識往後視鏡看。
他看見耿童一閃身溜進了某條小巷,然後車子漸行漸遠,他再也看不見耿童了。
對講機裡電流聲呲呲響着,大約過了好幾分鐘,耿童有些氣喘的聲音才傳了出來:“你那邊還好嗎。”
“這話該我問你,”解重樓說,“我現在跟着定位走。”
耿童往什麼地方走了幾步,頓了頓,道:“注意安全,一小時後......來我這裡彙合。”
解重樓:“你在哪兒?”
“我大概知道我的人被關在什麼地方。”耿童說。
安靜的環境裡,隻有風聲。
解重樓重重地踩下刹車。
他想他大概也知道了。
紅燈區裡那個充滿了罪惡的地方,曾經也關着許多别的無辜的生靈,幾年前他們把奄奄一息的袁知許帶回來,就是從遙遠的别國出發,途徑緬甸北部的時候被毒|販劫持,然後一路被帶來了這裡。
無論是耿童右手的兩根假肢,還是解重樓那被切掉的三分之二的腸子,又或是袁知許那顆至今還未從肋骨裡取出來的子彈,都是在這個煉獄般的紅燈區鍛造的。
之所以是鍛造......
因為真金不怕火煉。
解重樓終于發出了一聲歎息:“單人不出警。”
“我帶記錄儀了,”耿童說,“你們去追三七,我來救人,兵分兩路,不至于完全被動,如果他們派了人守着人質,也隻會賠進去我一個,我們的主力軍不會受影響。”
“你真是——”解重樓一咬牙,“你等着,我找人和你一起。”
177、
邢辰放棄了。
他什麼也沒幹,隻是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如剛才一般緊緊摟着一具涼掉的屍體。
他仔細端詳着這位人物。
然後他伸出手,搓掉袁知許臉上的泥土和血迹,他似乎是産生了錯覺,竟然覺得袁知許的睫毛正在微微顫抖,好像沒有死去。
邢辰嘴角彎了彎。
“你死在這兒,倒也死得其所了,”邢辰自言自語地說着,也不知道是說給死去的人聽,還是說給自己聽,“你看,我們還沒有出境。能死在國内也挺好了,起碼以後還能看看故鄉,是吧。”
邢辰垂眸看着那雙閉上的眼睛:“北上廣真沒什麼可看的,很忙,也不知道大家到底在忙什麼。你們這邊的人啊,氣質明顯就跟那邊兒不一樣,我喜歡。”
他腦子裡莫名浮現出那個小警察認真的樣子。
他笑了笑。
确實不一樣。
“小警察救了我好幾次,可以的話,我還挺想真正認識他一回,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到底叫什麼名字,要是我能活着出去......”邢辰很快否認了自己想法,“不,要是我還有下輩子,我一定要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