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耿童踏出八角巷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晚霞已經不見，老舊的小巷很安靜，隔音卻很差，時不時傳來居民家中的電視聲，光聽聲音就知道，是當下熱播的《法外狂徒張三》。

“耿警官。”

耿童腳步一頓，回過頭正對上宋岚丈夫的視線。

濃郁的夜色裡，男人手裡還抱着嬰兒，那嬰兒似乎感受到了某種氣息，見到耿童後便開始哭鬧起來。

耿童：“你知道我姓什麼？”

男人說：“上回你們來的時候留意了下警官證。”

“眼神挺好，”耿童笑道，“有事？”

“耿警官不忙的話，去我家坐坐？”

耿童看他一眼，又看了看旁邊被拉上警戒線的垃圾池：“真有事的話，上局裡做筆錄去。”

但那男人搖搖頭：“就是說點家常話，沒必要去公安局吧。”

兩人視線交彙，耿童最終還是擡腳走了過去：“行。”

38、

宋岚家還是保持着之前的模樣。

滿地的玩具，不同的是此時那兩個稍微大點的孩子正趴在窗台邊寫作業，屋子裡的燈有些暗，男人看了看窗台的方向，然後将嬰兒放進了沙發邊的嬰兒床裡，随手從一堆玩具中間摸出一盞有些過時的台燈走過去，放在窗台邊的桌上。

他和孩子幾乎沒什麼交流，轉而又折返回來，接了杯溫水放在茶幾上，邀請耿童坐下。

“謝謝，”耿童擡眸，“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承認，我是想着等宋岚死了以後把卡裡的五十萬全部拿走，然後重新找個漂亮的女人結婚，”男人說，“但我沒想到她會尋短見。”

耿童十指微微交疊，平靜地看着他：“宋岚得焦慮症的事你其實是知道的。”

那人點點頭，轉而歎了口氣，緊張地抹了把臉：“這事兒......不能怪她。”

“什麼意思。”

“警官，你不用試探我了，”男人似乎還有些顧慮，扭頭看一眼還在寫作業的孩子，道，“我......确實有事瞞着你們。”

耿童眉頭微微擰着，一陣沉默後起身：“借一步說話。”

男人也跟着站起身。

走之前，他深深地往孩子們的方向看去。

39、

走廊上，男人斜斜地靠着樓梯扶手，自顧自抽起了煙：“我不知道我說這些話是幫了自己還是害了自己——你在調查錢茂和趙全，對嗎。趙全死了，上了本地新聞，你們懷疑殺人兇手是宋岚。”

“所以你們之間确實有往來。”耿童冷冷開口。

男人輕笑一聲：“金錢往來而已。”

耿童：“那要看是什麼樣的金錢往來。”

“宋岚介入了别人的因果，”男人啪啪摁着打火機，“最後報應到了她自己身上。”

耿童審視般打量着他：“什麼叫介入他人因果。”

“她撞破了趙全的秘密，”男人眼底閃過一抹仇恨的情緒，“這是因。這件事影響到了她新的家庭，這是果——要是當年她沒有走進那家KTV，事情就不會演變成現在這樣。”

“到底怎麼回事。”

男人輕嗤一聲：“我殺了趙全。”

四周的空氣仿佛突然靜止了，被急速冷卻下來。

耿童對于這麼個結果很是意外：“你？”

“當然，”男人說，“我明天會去自首，這點耿警官大可以放心。”

“行，”耿童咬咬牙，“那你先說說你的作案經過。”

40、

男人将嘴上的煙拿了下來，丢進一旁的垃圾桶裡：“我捅了他十幾刀，他一直在掙紮，一不小心磕到了桌角，就這樣，他死了，沒了氣息。”

“平陽花苑的監控并沒有拍到你，”耿童冷眼看着他，“反而是你的妻子在趙全死亡前後的時間段内出入小區被拍到了。”

男人一臉淡然：“趙全死性不改，還妄想着約她再續前緣。這事兒被我知道了，所以我殺了趙全，就是這麼簡單。”

耿童凝視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