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剛剛不是問丹桂酒嗎?自然還有,這是我娘家的嬷嬷親自釀的,你若是愛喝,下次再去看嬷嬷時,我就和她說讓她在多釀些。”元慧道。
“那自然好,隻是這酒隻可小酌,不可多飲,我也不敢貪杯!殿下不喜人醉酒,我可不敢惹得殿下不快!”孫氏有些害怕。
“說到惹得殿下不快,我這裡就有一樁為難事,太後說要在殿下回朝之日,舉辦宴會,你知道殿下不喜女眷入宮,這下我卻不知如何是好了!”
“是啊!殿下平日就不喜我們過問關于他任何的事,之前月丹問了句,殿下冷了她半年呢,殿下也不喜歡咱們同宮裡來往,可若說要遞消息給殿下,可這會兒殿下正行軍路上,每日行程都不一樣,消息也不一定能及時傳遞。”孫氏分析着。
“這正是我為難的地方,一邊是殿下一邊是太後,可都不能得罪!”元慧為難道。
“要我說,王妃您不如先進宮去等,畢竟這次是太後下了旨意,也不好抗旨啊。”孫氏說道。
元慧掂量了一下,也覺得妙雲的話在理,畢竟她不能抗旨,就算是睿王怪罪,她也能說是太後的旨意。
宮宴那天,元慧早早兒地起身開始梳洗打扮,特地穿了華麗的禮服,頭戴與禮服相配的寶石冠,精心打扮了一番前去赴宴。
元慧一入宮,也不敢胡亂走動,就隻去了到太後宮裡請安。
睿王不知元慧進宮了,一下了朝,褪了戎裝,換了身禮服,這才到太後宮裡請安,睿王由秦内侍引着走進正殿,正殿裡幾位命婦和皇室宗親的王妃在陪着太後說話。
睿王這才看見元慧也在其中,他看向元慧,面上閃過一絲不悅,又立刻恢複了,走到太後面前,行禮請安:“兒臣參見太後,兒臣不負所望,得勝歸來。請太後安心。”
“好好好,快起來吧。”太後甚是欣慰。
“多謝太後。”睿王起身。
“想是你們新婚的夫婦,這麼日子不見了,總有體己話要說,我們在這裡總是不方便,方才說到哀家後花園的梅花開的正好,睿王妃,你去采些來插在瓶子裡讓哀家和各位賞玩賞玩。”
“是,那妾身先告退了。”元慧起身行禮。
“嗯,郁若,你引着王妃去。”太後朝身邊的尚宮說道。
見元慧離開,睿王也道:“那,兒臣也去幫幫忙。”
太後和衆人笑了笑,太後點點頭,睿王這才退下了。
元慧被郁若引着到了後花園,園子不大,卻私密,走過假山才豁然開朗,元慧過假山時,不小心在那崴了腳,險些要摔倒,睿王在身後扶住了她:“小心。”
元慧有些怔住了,定定地看着睿王。
睿王見郁若在,不好發作,便支開了她:“多謝郁尚宮引路,太後讓本王來幫王妃了,你先回去吧。”
郁若笑了點點頭,向二人行禮告退。
元慧想到剛剛睿王看自己的神情,有些氣悶,故低下頭來不作聲,睿王見狀先是四下走動、張望确定周圍無人了,才嚴肅地開口問道:“是太後召見你入宮的?”
幾個月不見,睿王見到自己竟然隻是問了這句話,元慧的心漸漸酸楚起來:“殿下派人回來通報那日,太後派人到府上傳話,要為您接風,可那時殿下您已經踏上歸途,妾身不知該怎麼聯系殿下,亦不敢抗旨。”
“不是陛下召見你?”睿王問。
元慧被問的一頭霧水,來傳話的是太後宮裡的秦内侍,怎麼睿王說是皇帝的旨意?
元慧道:“不是,妾身自今日進宮還未見到陛下。”
“以後沒有經過本王的允許,不許進宮!”睿王嚴厲的說。
“可若是宮中娘娘傳召.....或是...”
“那也得先來問過本王。”睿王生氣地打斷元慧。
元慧雖生氣卻不敢發作,隻得回道:“妾身知道了。”
“你自己采了花就回太後那去,說自己身子不适先回府裡去吧。”睿王說完便離開了。
獨留下元慧一人在花園中,園子裡的紅梅開得正好,可元慧的心中猶如冰天雪地一般寒涼。
元慧沒有心思賞花了,隻匆匆摘了幾枝将開未開的花返回福甯殿。
太後見元慧捧着花進來,笑着道:“王妃選的這幾枝真是精神呀,雲栖呀,找個水晶的花瓶出來,插起來。”
太後身邊的侍女點點頭,侍女走到元慧跟前,元慧将花交給她,便退了下去,不一會兒,一隻插着梅花的白水晶花瓶被郁若捧了上來,秦内侍連忙招呼着小内侍擡來了一架用斑竹做的高腳花架,放在太後面前,郁若将花瓶穩穩的放在花架上,衆人皆點頭稱贊。
“這用水晶花瓶的點子也就是太後能想到,咱們這些人見識淺薄,沒想到這花瓶上雕着的漁夫漁船,加上這花瓶裡的水也是一景呢!”一位年紀稍長些的命婦道。
“陳老夫人的眼睛真是毒,這花瓶是太後從契羅帶來的陪嫁呢。”郁若笑着說道。
“郁若,這隻花瓶是不是還有一隻呀?”太後問道。
“是的,當年一共有兩隻一樣的,隻是雕刻的不一樣,一個雕的是漁夫一個雕的是農夫。太後您還記得嗎?”郁若回憶道。
“把另一隻賞賜給安國公夫人吧,陳将軍如今為國四處征戰,明妃又在宮裡侍奉陛下,陳家也算是有功于社稷,為陛下分勞了。”太後笑着說。
陳老夫人一聽太後如此說,立刻跪了下來:“太後言重了,妾身惶恐,陳家能效忠陛下,是太後和陛下的恩典,是陳家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妾身怎麼敢要太後的陪嫁呢,妾身實在惶恐。”
“快、快攙起來,安國公夫人,你兒子争氣,明妃又是皇帝的妃子,若日後明妃若是誕下子嗣,那才是前途不可限量呢。”太後道。
陳老夫人戰戰兢兢地說:“陳家的一切都是太後賞賜的,陳家願為太後肝腦塗地。”
太後聽陳老夫人這樣說,滿意地點點頭:“罷了,前面的宴席就要開始了,你們去樂一樂吧,哀家也乏了。”
衆人聽聞,隻好起身行禮告退。
元慧也跟着退了出來,和太後身邊的伽善告罪了一聲,說自己身子不适就先回府了。
太後身邊的尚宮到底是老道,見元慧這樣說,便立刻傳了轎子,将元慧擡出了隆安門。
福甯殿裡,郁若走進内殿暖閣,太後正盤腿坐在軟榻上,一邊熏香一邊閉目養神,郁若悄悄湊過去,見案上的小香爐開着,便看了一眼裡面的香,方才道:“睿王妃和伽善說了身子不适,出宮去了,奴婢怕陛下看出什麼,特特地叫人擡了頂轎子來,現下估計已經送出宮了。”
“在花園裡,老四可有和她說些什麼?”太後仍閉着眼。
案幾上羊脂玉的香爐,潔白光亮,郁若瞧着裡面熏的香就要燃盡了,于是添了一勺香粉進去,輕輕地合上香爐蓋子,二者接觸時發出清脆的聲音,太後緩緩睜開眼,有些疲憊,擡頭看了一眼面前雪白如脂的香爐。
“睿王在責備王妃,說以後凡事宮裡傳召都要經過他的允許,王妃才能入宮,而且睿王還問了王妃,是不是陛下召見她。”郁若小心翼翼地回話。
“哼,咱們這位睿王還真是沉不住氣。”太後冷笑一聲。
随後太後回過神來又問:“王妃可是知道什麼了?”
“太後放心,王妃被斥責之後十分委屈,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奴婢一直派人悄悄跟着她,她都是郁郁寡歡的。”郁若又道。
“哀家倒是要看看,老四的後宅不甯,他能安穩幾時,傳話給皇後,要她多多傳召睿王妃進宮請安。”太後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奴婢知道了。”郁若笑了。
宴飲在文華殿舉行,太後說身子疲乏并未出席,皇帝隻帶着明妃一起出席了宴飲,皇帝隻見座下睿王獨自赴宴,不免心生疑惑,便趕忙叫王勝打聽,這才得知是王妃身子不适,提前回府了,又得知在太後那,太後賞賜陳家水晶花瓶一事,一時隻當是太後并未賞賜王妃,王妃覺得臉面上挂不住,才要提前回府的,因此宴飲還未結束時,皇帝便添了足足三倍賞賜,派身邊人王勝在宴飲結束後親自送到王府去。
睿王剛回到王府,原本正在書房歇息,就見王管事進來通報說:“宮裡來人了,夫人說身子不适,不能料理,還請殿下拿主意。”
睿王一時也覺得乏累,連連擺手:“你去準備就好,待準備妥當了,再派人來喚我。”
王管事隻好退了出去,待一切準備停當他才敢去找睿王。
王内侍立于香案前,看着眼前的睿王道:“聖上有旨,還請睿王請王妃出來一同接旨才好。”
睿王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叫來王管事,去找元慧來,元慧本來已經睡下,聽見是宮裡來人,忙又起身重新梳洗,等元慧到了正廳時,王勝已不知喝了第幾杯茶水了,睿王也在一旁作陪。
睿王見元慧出來,一臉地不悅。
元慧微微欠身:“望内侍海涵,妾身身子實在不适。”
王勝笑着行禮:“王妃哪裡話,身子要緊,奴婢叨擾了。”
王勝見夫妻二人毫無交流,便知定是二人起了争執,也不再多言,隻是宣讀了封賞的旨意,見着内侍和羽林軍擡了箱子進來,這才告辭離開。
王勝走出王府,對着一位小内侍眨眨眼,他便會意。
入夜之後,街上鮮有行人,于是王勝騎上快馬往永安宮方向奔去。
皇帝今日宿在了甯祥宮,王勝回到昭陽殿,交代好明日當差的人,剛要回去掖庭休息,就見啟祿着急忙慌地跑進來:“師傅,師傅。”
王勝嚴肅的看着他:“小兔崽子,穩着點,陛下面前要是還這麼毛躁,當心掉腦袋。”
“師傅,陛下急着召見您,您快去吧。”啟祿道。
“現在陛下跟前是誰在伺候?”王勝呷了一口捧着的茶壺裡的茶水道。
“是啟壽,徒弟是悄悄出來的。”啟祿道。
王勝看着啟祿笑了笑,罵道:“小猴崽子,還不快走。”
啟祿笑着跟了上去。
師徒二人來到甯祥宮時,明妃正在沐浴,皇帝已經沐浴完換了寝衣,披散着頭發,歪在寝殿内的軟榻上,倚着迎手,閉着眼安神。皇帝身後立着一個小宮娥在用象牙梳,沾着調制好的頭油在小心翼翼地為皇帝梳頭。
皇帝一手撐着額頭,一手自然落下,手裡把玩着一件通體翠綠的葫蘆。
王勝先是叫停了小宮娥,讓她下去了,皇帝見此睜開眼,王勝這才行禮:“奴婢差事辦完了,特來回禀陛下。”
皇帝擺擺手,衆人都退了出去,王勝走上前,将剛才在王府的所見所聞都一五一十的禀告。
“難道她真的受欺負了?”皇帝道。
“奴婢看着像,王妃的神色很不好。”王勝回道。
“繼續讓人盯着,有事随時告訴朕。”說完皇帝将手中的翡翠葫蘆賞給王勝。
“奴婢已經派人打探去了,還陛下放心。”王勝跪下用雙手欣喜的接過葫蘆。
這時外面傳來,啟祿:“給娘娘請安。”
皇帝和王勝都不再出聲,等明妃走進來,看見王勝也在,便笑問道:“王内侍今日不是不當值嗎?”
王勝笑了笑,微微欠身行禮:“回娘娘的話,有柔南的緊急情況傳來,奴婢特來禀報。”說完便告退了。
明妃不施粉黛,隻穿着一身淡紫色素薄紗衣,玉體若隐若現,紗衣裳上的紋飾随着人影浮動,襯得她肌膚更加瑩潤雪白了,這樣不加任何妝飾的她顯得比白日裡更增添了幾份嬌俏妩媚,明妃半挽着頭發,一半烏黑的秀發随意散落,她更顯出她的婉約清麗之感。
明妃待王勝出去,便快步走向皇帝,坐在皇帝身邊,皇帝伸手輕輕一拉,明妃就順勢倒在皇帝懷中,明妃一臉嬌羞,軟語相勸:“陛下,剛剛沐浴時您也累了,還是早些安置吧。”
皇帝淡淡一笑,同明妃耳語道:“在你這裡,朕還如何能夠睡得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