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一愣,覺得若薇反應有些大:“姐姐怎麼這樣說,到底皇後是嫣兒的生母。”
若薇伸手去拿放在案頭的茶碗,子衿發覺了,伸手端過茶碗遞給她,若薇接過茶碗,一手打開茶蓋一手托着茶碗,手上的玉镯叮當作響。
若薇輕輕吹着茶沫,思索道:“我也是聽采桔說,嫣兒的乳母娜朵和宮人聊天時,說嫣兒小時候餓了哭鬧,但皇後不讓娜朵給嫣兒喂奶,非說是公主身子不适,一定要陛下來瞧過。”
若薇喝了口茶,瞧見了子衿震驚的神情,有些無奈的說:“這是在皇宮裡,即便她貴為皇後也想要陛下的寵愛,所以便會無所不用其及的獻媚邀寵。”
子衿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若薇見子衿這般,也不好再說下去,便随便岔開了話題,直到該用午膳了,子衿才回了瑩心堂。
又過了幾天,子衿才知道,皇帝那日匆匆離開是因為伽羅王已經提前到了鎬都,還帶着大隊人馬将鎬都多數的酒坊、客棧都包了下來了,一時間惹得坊間物議如沸。行宮裡,宮人們都因為伽羅王要提前到達,都開始忙碌起來。
明妃自從來了行宮也是加倍的謹慎,現在就幹脆就在梨棠院裡,沒怎麼出來過。皇帝來瑩心堂時,也總會和子衿念叨幾句,說明妃之前小産也是月份大了,可孩子到底還是沒保住,所以明妃這次懷孕,就連皇帝都十分憂慮,生怕再出什麼差錯,子衿雖也常勸說皇帝,加上契羅的事情,最近皇帝的臉上依舊不見笑模樣兒,皇帝這次不等明妃臨産,早早便派了禦醫去梨棠院值守照看明妃。
天兒越來越熱了,子衿也在瑩心堂裡躲懶,幸好她一早兒就命田喜在院中,紮了涼棚,并在棚下放了貴妃榻,子衿歇過午覺,吃過茶點,懶懶地歪在芭蕉樹下的金絲軟榻上午睡。陽光透過涼棚絲絲縷縷的灑進來,映在子衿粉白的臉上,子衿閉着眼有一搭沒一搭的搖着團扇。
不知過了多久,子衿聽見動靜,睜開眼,冬蕊拿着薄紗毯子正在給自己蓋上,子衿便坐起身來,隻見天光已經暗了下來,夕陽餘晖灑在湖邊的柳樹上,柳枝垂下來伴着光亮在随風搖擺,子衿站起來眺望遠方,她穿着一件青色的紗質長袍,微風吹來,寬大的袖籠被風吹起,子衿攏了攏袖口,遠望見湖邊漸漸騰起霧氣,子衿深呼吸了幾次,這會兒就連空氣裡也多了些水汽。
冬蕊走到子衿身邊道:“才人,天涼了,要不還是挪進屋吧?”
子衿将薄紗毯子,披在自己肩上,冬蕊替子衿整理好身上的衣衫。
“煙波殿那邊今日怎麼樣?”子衿由冬蕊扶着向屋裡走去。
“采桔說,昭儀娘娘總是說身上懶懶得,躺在床上不願動彈呢,才人叫送的山楂糕,昭儀娘娘吃了說好呢。”冬蕊笑着回道。
子衿笑笑,緩步走到廊下,冬蕊跟在子衿身後。
子衿忽而又問道:“那哥哥呢?可有來信?”
冬蕊回道:“想是娘娘要問将軍何時回朝?徐府的人,遞話兒進來說,還半個多月才能到鎬都呢。”
“派人去家裡問問,看看需不需要什麼東西?”子衿吩咐道。
“奴婢知道了。”冬蕊回道。
子衿和冬蕊回到屋内,冬蕊去準備子衿洗澡的東西了,子衿則坐在軟榻上又看起琴譜來。
冬香捧着剛剛從内司局領回來的東西,放在子衿跟前的圓桌上。
冬香走到子衿身邊說道:“才人,奴婢剛剛去内司局聽見說,陛下剛剛下了旨意,讓他們盡快準備好一應事務,說三天後伽羅王就要進園子了。”
子衿看着盤子裡問道:“内司局都給了什麼?”
冬香走到桌子前,将盤子呈給子衿,說道:“回才人的話,是一些防暑熱的藥品,還有綠豆什麼的,内司局的人還說,陛下還特意吩咐了,才人這裡要是覺得熱就用冰。”
“煙波殿呢?也用冰嗎?”子衿看着盤子裡的藥品。
“哪裡是誰都能用的?宮裡現在能用冰的,除了咱們這裡,也就是梨棠院和勤政殿兩處。”冬香回道。
“你去和王内侍說一下,将咱們這裡的冰撥給煙波殿用吧。”子衿吩咐。
此時隻聽,冬蕊在裡間道:“才人,可以洗澡了。”
子衿洗了澡,便歇息了。
三天後,皇帝專門派了恒王前去迎接伽羅王的車隊,誰知伽羅王竟然獨自帶了一對人馬進宮去向太後請安了。
恒王在城樓上等了許久,隻等到了巴爾圖。
巴爾圖打着馬走在了車隊最前面,一番交涉過後,巴爾圖還是不願羽林軍護衛,他堅持走在隊伍最前面,恒王隻好下令,羽林軍随着契羅的車隊随隊保衛。
這一路,恒王被巴爾圖的随從壓制着,隻能走在巴爾圖後面,到了行宮門口,恒王見到皇帝、皇後親自到頤春園門口迎接。
恒王立刻一躍,縱身下馬,恭恭敬敬的走向隊伍最前頭來,行禮問安:“微臣,給陛下請安,陛下萬安,微臣已将契羅貴賓接到,前來複命。”
皇後站在皇帝身邊,見母家來人了,歡喜得什麼似的。
皇後身後的迎春,悄悄看了皇帝一眼,隻是皇帝臉上看不見一絲喜悅。
皇帝臉色陰沉着,走到恒王身邊,扶起他道:“辛苦七弟了。”
巴爾圖穿着用寶石點綴的白色禮服、帶着用金線繡着華麗紋飾的帽子騎着馬走到皇帝跟前。
他高傲的看着馬下的皇帝笑着,又看見一邊的皇後便道:“我的妹妹文亭,我有多久沒看見你,還有你的丈夫,大铉的皇帝,哈哈哈。”
王勝跟在皇帝身邊,看見這一幕差點沒昏死過去,立即高聲喝道:“契羅,巴爾圖殿下觐見陛下。”
巴爾圖這才止了笑,不情不願的對着随從使了個眼色。
随從翻身下馬,将巴爾圖的馬拉住,隊伍後面走來一個衣衫褴褛,帶着黑色腳鍊和脖鍊的奴隸,趴在巴爾圖馬下。
巴爾圖踩着他下馬,他笨重肥胖的身體差點沒把瘦弱的奴隸踩死。
皇帝見此,冷冷的剜了他一眼。
巴爾圖下了馬,一臉厭惡地用鞭子趕走了剛剛跪在地上的奴隸。
巴爾圖不緊不慢的伸開手臂,随從便上前為他整理衣服,待整理完畢,他走到皇帝面前,沒有行禮:“大铉皇帝。”
王勝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可他也知道,契羅敢這樣是因為背後是太後在撐腰,即便是當今陛下,也隻好忍着。
皇帝氣得轉身拂袖而去。
巴爾圖也不在意。
隻是皇後站在那有些不知所措,可是見了娘家人的欣喜,讓她暫時忘記了皇帝的心情,皇後上前和巴爾圖叙舊。
契羅來的人被宮人引着到了頤春園西邊的幾處院落安置。
皇後便和巴爾圖、塔娜王妃一起去了毓慶宮閑話,本以為這場鬧劇會就此結束。
誰料,到了毓慶宮,巴爾圖卻反悔了,命令不許任何人挪動東西,因為他派出去的随從,看上了西湖後面的一處草原,要奴隸在那把王帳支起來,女眷們則都暫時安置在了皇後的毓慶宮裡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