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鎮此時已是天地色變,一扇由無數骷髅頭壘疊而成的巨門萦繞着黑氣懸浮在高空中,巨門半開,魔氣四溢,一道沖天的血紅煞氣從高空銜接至地面,仿若惡魔之冢大開。
厄運之門裡面封印了數千年的妖魔此刻就跟殺紅了眼的惡獸一般,從那厄運之門中蘇醒,于那血紅光柱之中,踏着魔氣,來到人間。
厄運之門下方,以清虛門為首,騰嶽之巅,千機閣,雙靈閣,飛羽門,雲霧宗。六大門派的人皆已陸陸續續到齊。
天空中,由千機閣弟子施展術法,一張巨大的藍色防護結界屏障将花溪鎮整個籠住,這結界對于妖邪來說,隻進不出。
結界内,妖邪死屍暴走,見人殺之,被妖邪殺死的人也會受其魔氣影響,然後起屍倒戈。其餘五大門派正在與之戰鬥,血紅光柱穿透結界,還在源源不斷往結界内輸送妖獸。
受其魔氣影響的死屍能再次殺死,對于衆人來說尚且能應付。但這從光柱之中降落下來的妖邪卻個個如同擁有不死之身,刀槍不入,所有的術法攻擊打到它們身上,也僅僅隻夠擊退它們數尺,讓它們的動作遲緩,但不過須臾,便能掙脫。
血腥四濺,潮水般的妖邪,不斷倒下又立起反撲的死屍……高階修士暫且能勉強自保,尋常修士落入他們手中,那就如同砧闆上的魚,還未發出慘叫哀嚎,便被利爪貫穿胸腔,血濺當場。
滾滾妖邪屍潮中,一個約莫四十歲左右的男子正提着一把黑色重刀戰得酣暢,男子身着青黑色衣袍,廣袖在風中獵獵飛舞。
他目光一頓,手中的刀一揮而下,斬殺了面前幾個穿着同樣青黑色勁裝已經變成行屍走肉的修士僵屍。血花四濺,他擦了把濺在臉上的血,用擴音術大聲喊道:“靈力高的,善攻伐的上前來,靈力弱的,善禦守的以及傷員退後,開禦守結界躲進去,不要戀戰!不要亂跑!”
“秦掌門!”一個身着金絲鑲邊紫色衣裙的女子持劍斬殺了幾個滿嘴血污嗥叫的僵屍,來到了秦叙的身邊,是飛羽門的掌門林聽晚,她扭頭道,“這妖邪非尋常妖邪,我們傷不了它們分毫,這樣下去不行,招架不住的,就算我們暫時能戰,但總有力竭的時候。”
林聽晚擡首看了眼不遠處的血紅光柱,妖獸數量還在不停的增多,而半空中那張藍色結界卻變得半明半暗,靈力稀薄,“千機閣的結界已經開始出現裂縫了,靈力耗損巨大,得先找人替補去修補結界,然後再趕緊想辦法斬斷那光柱才行。”
秦叙哪會不知,答案擺在眼前,解決一切的辦法就是切斷光柱,再關閉空中那扇惡魔之門,但是,誰又能做到?
光柱底下是妖邪聚集的源泉,根本近不了身。他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無能為力的挫敗感随着黑刀帶着滿身戾氣斬下,激起一陣殺氣。
“我先帶人去接替千機閣,修補結界。”
若是結界被破,無數妖邪死屍一湧而出,到時候,别說是花溪鎮,就是整個修仙界,估計都要開始大亂,屆時天下又将是多少屍橫遍野……這個後果,秦叙不敢去想。
“伯父,我去吧,這裡需要你。”
秦叙正準備帶人前去修補結界,忽聞得身後傳來的聲音,他猛然回頭,就見面前站着一個身着雪白錦袍,眉眼修長疏朗的十七八歲青年,他手提一把淡青色長劍,劍尖還半滴着未凝固的鮮血。
“玉洲?!你怎麼在這裡?我不是讓你護送幸存的花溪鎮鎮民離開嗎?”
喬玉洲是雙靈閣的少主,雙靈閣主藥修,門下修士并不擅長實戰,又因雙靈閣與騰嶽之巅素來交好,所以秦叙一開始就拜托了喬玉洲帶着門下部分弟子先護送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花溪鎮鎮民離開。
喬玉洲一邊擊殺撲過來的死屍,一邊答道:“花溪鎮鎮民無礙,安排妥當之後我就先趕回來了,伯父,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情況緊急,我去修補結界吧。”
林聽晚見此情形,忙道:“雙靈閣除了主修藥宗,在結界陣法上确實也頗有造詣,秦掌門,若由喬公子前去,尚可一試。”
秦叙也不啰嗦了,連對喬玉洲道:“好,那你帶人前去,若出現不支,不要硬撐,你就立即點燃引信法咒,屆時我立馬前去襄助。”
“好。”喬玉洲點了點頭,點了一部分高階弟子便禦劍而起,朝着花溪鎮上空東西南北四個方位的結界之角飛去。
結界裡被妖邪殺死的修士死屍愈來愈多,從光柱中湧出的妖邪也愈來愈多,它們混在人群裡,随着時間的流逝,每個人都變得越來越吃力,靈力漸弱,開始自顧不暇。
進攻的妖邪也知道擒賊先擒王的道理,見這頭林聽晚靈力強橫,便都群聚而起,朝她撲來。
林聽晚本來就正與幾隻妖獸膠着得厲害,并沒有注意到身後群攻的另外幾隻,眼見那妖獸的利爪就要朝着她後背猛刺過去——
“姐姐!!!”
危急關頭,一道強勁的金色閃電夾雜着劍氣猛掠而來,将那妖獸直直擊退數尺,林聽晚回頭,見到來人,聲音都帶上了怒氣:“誰帶你來的!回去!”
來人正是飛羽門的五小姐,林聽晚同父異母的庶妹林秋月,在出門之前她便鬧着要跟她前來,林聽晚不肯,姐妹倆大吵了一架,最後是林聽晚給林秋月下了定身咒這事才算完。
但此時,她卻還是出現在了這裡,林秋月目光堅毅,提着劍便來到了她身邊,“姐姐,我自己來的,定身咒這東西攔不住我,你别趕我走,我不想再站在你身後了,讓我站在你身旁吧,我能幫你。”
事已至此,林聽晚也不能再多說什麼,她揮劍斬斷了一具猛撲過來的死屍,将她護在身邊,心一橫,道:“别離開我身邊。”
“好。”
說罷,林聽晚便不再言語,林秋月也收起了情緒,姐妹倆以背相抵,抵禦四方。
而另一頭,秦叙的情況着實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一邊對抗着妖獸死屍,一邊開着禦守結界,将那些無力自保的修士護在其中。
秦叙一刀擊退一隻妖獸,将地上被妖獸擊倒的修士拉起,不過須臾,那妖獸便恢複過來,飛身前來,利爪貫穿了他的肩膀,霎時,鮮血如柱噴湧而出!
“掌門!!”見此情形,結界内,騰嶽之巅的弟子個個心急火燎,拔劍作勢就要往外沖!
“别出來,會死的。”秦叙悶哼一聲,擰起眉頭,猛咳出一口血,将手中的弟子一掌推入禦守結界,然後刀光一寒,黑刀閃電一般揮出,反手将那偷襲的妖獸一刀劈開!
利爪貫穿的傷口深可見骨,冷汗浸濕了衣衫,秦叙以刀駐地,眼前發昏,而被他劈開的妖獸也知他此時的弱勢,集結着好幾隻同夥,将他圍在中間,目光兇狠,蓄勢待發,仿若下一秒就能将他撕碎嚼爛吞入腹中……
今天大概就要死在這了吧?阿湘,不要怪爹,留下你一人……
秦叙腦海中不自覺地劃過了這一個念頭,秦湘的笑臉在他眼前慢慢浮現。在妖獸群撲過來之時,他閉了閉眼,也大叫一聲,手中蓄力,刀身靈力暴漲,迎了上去!
“掌門!!”
“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