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喝了!”秦湘被他這副模樣整得火大,伸手便奪過他手中的酒壇,丢在一旁摔得粉碎。
那男子也瞬間暴起,他雙目赤紅,就惡狠狠地朝秦湘撲過來,“你算什麼東西,也要來管我!你們算什麼東西?憑什麼管我!!”
長錦眼疾手快,伸手就将秦湘拉了過來,眼神再朝着那男子一凜,一條金色鎖鍊憑空而出,将他捆了個結實,扔在了牆角。
男子大聲地嘶吼尖叫着,掙紮着,無意間,卻碰倒了架在一旁的女子喜服。他一愣,連忙爬了過去,手指在空中發着抖,僵了片刻,将那衣裙抱在懷中,撕心裂肺地嚎哭起來。
一會兒喊着:“阿棠!你殺了我吧!你快來殺了我!我知道,你今天會來的,今天死的就會是我,你來吧,快來吧,帶我一起走吧!!”
一會兒又喊着:“阿棠,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再也沒臉見你了,就算死後入地府你也不會想見我的,對不起,阿棠!!”
見他這副模樣,兩人此時也終于确認,面前的人便是蘇子煜無疑了。
兩人就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發了一會兒的瘋。秦湘揉了揉眉心,看着他這副模樣,隻覺得是虛僞可笑加惡心。她捏了捏拳,實在是忍不住了,轉身便向外走去,來到了庭院中的那個水井前,搖了一桶冷水提了進來,劈頭蓋臉地便朝着面前的這個男人潑去。
蘇子煜被她這麼一潑,瞬間一個激靈,他大張着嘴巴,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等再擡頭看向長錦和秦湘時,眼神已經清明了不少,看樣子,酒是醒了一大半。
秦湘将手中的木桶放下,冷冷地瞧了他一眼,“清醒了?能好好答話了?”
“你們是誰?”蘇子煜一愣,低頭看了看綁在自己身上的靈力鎖鍊,目光警惕,“為何闖入我的家中,又為何要鎖着我?”
“我是敲過門才進來的,不算闖,”秦湘蹲下,與他齊平盯着他,“至于為何鎖你,是你先奮起傷人,我是自當防衛,你要是現在清醒了能好好答話了,我就放開你。”
蘇子煜與秦湘互盯了片刻,終于,别開了眼,語氣疲憊:“好,你們先放開我。”
秦湘擡臉,看向長錦:“神君?”
長錦看了她一眼,手指微動,那縛住蘇子煜的靈力鎖鍊便随之退去,消失不見。
“好了,說說吧,你和程鴻恩他們是怎麼殺害宋允棠的?”秦湘起身,也懶得再和他繞彎子了,淩厲的目光如寒冰一樣落在他臉上,直接道。
聽到這句話,蘇子煜如墜冰窖,臉色瞬間煞白,他愣怔了半晌,才猛然厲聲道:“不是我!我沒有殺阿棠!你胡說!我這麼愛阿棠,我怎麼會殺她!”
“你撒謊!”秦湘火氣已經上來了,看着面前這個口口聲聲說着愛的男人,眼中殺氣騰騰。
“我沒有,我沒有……”蘇子煜目着眼神,喃喃着。他又轉身看見那一襲喜服,他撲過去,将那濕漉漉的喜服抱在懷裡,警惕地看着秦湘,“是不是程鴻恩派你來的,他要搶我的阿棠。他知道今日是我和阿棠的大喜之日,他不甘心,是不是他派你來,派你來殺了我,再搶走阿棠!”
“我不會讓你再搶走阿棠了!我要殺了你!”他說着,眼中露出兇狠的精光,俨然又一副瘋魔的模樣朝着秦湘沖了過來。
秦湘再也忍不了了,擡手就一巴掌狠狠地掴在他臉上,“你放肆!”
蘇子煜隻是個文弱書生,這一巴掌力道之大,将他扇倒在地,臉上頓時就浮現了五個通紅的手指印。他跌倒在地,目光訝然地看着秦湘。
“疼死我了。”秦湘甩甩手,嘶了一聲。長錦握着她發紅的掌心,蹙着眉頭看了下,“沒事吧?”
“無礙,”秦湘朝他搖搖頭,收回手掌,轉而對上蘇子煜的目光。她冷冷道:“這回清醒了?不發瘋了?你給我好好想一想,宋允棠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蘇子煜被秦湘的聲音震得一愣,他呆呆地盯着秦湘的臉。從她那雙冷若寒冰的眼瞳之中,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模樣,一襲大紅的喜服,一個披着人皮的禽獸。
他再也忍受不住了,抱緊身子不斷後退,啕嚎大哭,對着那散落在地的衣裙不斷磕頭,不斷認錯:“對不起,阿棠,對不起,我是無心的,我也很後悔,我是真的愛你,阿棠,對不起……”
“好了,收起你這副虛情假意的樣子,你這種人,也配說愛。宋允棠要是聽見你這句話,怕是隻會惡心,明明是你夥同程鴻恩一起殺死的她,現在還何必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彰顯自己對她的情意有多深嗎?你要是真喜歡她,你又怎麼會殺死她?虛僞至極,假情假意。”
“不,不是我,我沒有殺她,是他們,是他們殺的,”蘇子煜猛然回頭,厲聲道,愣了半晌,聲音又小了下去。他無力地跪坐在地,目光呆滞,喃喃道,“不對,也是我,是我将她帶了過去,是我親手将她送到惡魔手中,最後還親眼目睹了她的死亡。我就站在門口,聽着她的叫喊,聽着她的哭聲,聽着她在叫我的名字,可是,我卻無動于衷,我就聽着她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最後萬物歸寂,阿棠她,死不瞑目……”
“阿棠她是個好女子,生得漂亮,溫柔善良,我是真的喜愛她,可是,我也是真的軟弱,可能就如你所說,我的愛太廉價,在危難之際是我将她抛棄,任憑她被那群畜牲……欺辱緻死。”
蘇子煜口中所說的那群畜牲,自然便是程鴻恩等人。他跌坐在地上,回憶着這段事情,眼神呆滞,心中澀然。像是憋在心中太久,終于找到一個宣發的缺口般,不用秦湘再次發問,他便自顧自地慢慢講了下去。
蘇子煜幼時喪母,父親是個教書先生,一副軟弱可欺的模樣。蘇子煜也随了其父,生得一副膽小軟弱的性子,去年父親一場重病去世之後,他便操起了父親的老本行,平日裡靠給小兒教書賺取家用。
本來他與宋允棠,一個賣花女,一個教書人,如果不是刻意,是不會有什麼交集的。
那時的宋允棠已經長開了,雪膚明眸,眉眼如畫,活脫脫一個美人胚子。自古以來便有老話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因為在外賣花需要抛頭露面,所以宋允棠這副出塵的容貌自然也就吸引了玉溪城中的一衆青年才俊。
其中就包括了程家員外的公子程鴻恩。程家在玉溪城内算一個排得上名号的富商大賈,程家夫婦老來得子,膝下隻有這麼一個寶貝兒子,自然對他就寵愛有加。由此以來,便也縱了他一副驕奢淫逸,不學無術的二流模樣。
正如之前秦湘所說,程鴻恩在家溫和良善,孝順聽話,可在外,那就是一整個地痞無賴。仗着自己家大業大,在玉溪城的街頭巷尾橫行霸道,也有被他欺負得狠了的人,去程府門口找過程家夫婦告他的狀。可是程家夫婦眼裡的程鴻恩一直是乖巧聽話的,又怎麼可能會相信人們口中所說的那個街頭霸主是他們的兒子呢?于是在衆目睽睽之下,便将那人亂棍轟了出去。
後來這件事被程鴻恩知道了,當即便帶着一群阿谀奉承他的狗腿子找到了那人,将人堵在巷子裡,狠狠地揍了一頓,去了半條命。從那之後,再也沒有敢再找上門去告狀的人,而程鴻恩也越發地無法無天,兇狠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