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手上沒有多少實際的權利,對于幹旱要提早防備的事情,她隻能點到為止。
她無法告訴弟弟,接下來接連三四年國家都會處于幹旱當中,沒有水、沒有糧食,會死去很多百姓。
若是告訴弟弟自己是重生而來的,那麼她要怎麼告知宴嗣禮,他甚至活不過十八歲呢?
雖說宴嗣禮做了個短暫的仁君,但一個人知道自己活不了幾年的時候,難免消極,也有可能從此隻關注享樂,而無心朝政了。
她怎麼能拿一個國家的未來去賭,弟弟絕對不會對朝政懈怠呢?
在幹旱時期,宴嗣禮确實也做了許多力所能及的事情,竭力保住百姓。
隻是她們姜國是有義之國,鄰國卻出了無義之輩。
誰也想不到,在姜國困難的時候,從蔡國拉來的糧食,能用的竟然隻有十分之三、四。
無雙無法繼續這個話題,隻能在之後的時間裡反複提醒,然後自己再做一手準備,雖然艱難,卻應當還是能度過的。
其實她是想要趁着如今國力強盛,直接攻打蔡國。
将蔡國這一塊肥沃又靠海的地區收入囊中,如此一來,國家糧食也不缺了,還少了一個背刺的無義之國。
不過宴嗣禮剛登基,不好立馬動兵。
再來便是,宴嗣禮在位時間十分仁義,因此現在勸他動兵的話,必定會被駁回。
無雙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多次勸說宴嗣禮,讓現實驗證她的言語,如此一來,弟弟便能對她更加信任,方知她的勸谏都是良言。
無雙重新端起茶盞,喝了一口,便換了話題,說道:“聽說皇上最近同那齊國太子有些接觸。”
宴嗣禮并不覺得這是什麼不能說的大事兒,隻點頭道:“确有此事。”
“皇帝可還記得父皇去世前說的話?”無雙提醒道。
宴嗣禮身子頓了頓,遂說道:“自然記得。”
“既然如此,皇上也應當謹慎同那殷澈交往才是。”
“隻是正常往來,殷澈是個有大學問的人,性格随和,朕同他是君子之交。”
無雙點頭道:“雖說如此,也不該太親近。免得将來拉不下臉來拒絕他回國的事宜。”
宴嗣禮聞言,面帶猶豫。
無雙見狀,心裡有幾分不好的預感。
卻隻聽宴嗣禮說道:“長姐,齊國如今的君主無能,隻知道賣兒送女。可若是将來真的有這個機會,就讓殷澈回去,齊國必定會不一樣。正好我們要攻打晉國,同齊國聯合,兩面夾擊也并非是什麼不好的計謀。自然,齊國國君身體健朗,這事兒不過是朕一設想,也不能太當真。”
“皇上!”無雙聽到這裡,已經知道了宴嗣禮對于放走殷澈的态度如何,“皇上難道忘記了先帝遺囑?!”
“父皇當時都糊塗了。若是平時,也不一定會說出這樣的話。要不然好端端的,為難齊國一個小國,為難殷澈一個無辜之人做什麼?難道父皇的話就肯定對,朕的話便肯定錯麼?就因為是遺囑,所以一定要尊崇?難道朕不可以有自己的思想麼?朕做這個皇帝,一定會比父皇差麼!?”
無雙蹙着眉,認真道:“殷澈此人心機深厚,皇帝現在不也是被他蠱惑了麼?他并不如皇帝想得這般純良,父皇死前吩咐定然有他的道理。皇帝真要有自己的想法,便不該一味去否定,也要細想想看父皇為什麼會這樣叮囑才是!”
宴嗣禮被無雙這麼一說,有些下不來台,叛逆地回怼道:“殷澈還未回齊國呢,皇姐便笃定了他心機深沉。朕才要問問長姐近日做的一些事情,那些又算什麼呢?!”
無雙聞言,止了聲。
聽了好一會兒,才蹙眉問宴嗣禮:“皇帝說的是什麼?”
宴嗣禮一時激動,竟然也就這麼說了出來:“皇姐近日又是在封地大肆屯糧,又是說要出宮另立府院的,難道不比殷澈更過分麼?難道我要因此懷疑姐姐圖謀麼?”
“嘭!”
無雙将杯子狠狠砸在地上,站起身來,瞪着宴嗣禮。
宴嗣禮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明明沒有這個意思,卻将這些不該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他現在十分後悔,可話已經說出口,姐弟二人也是第一次紅了臉,沒有個台階,他也不知道怎麼下台,因此僵在原地。
“本宮做這些事兒,皇帝難道不清楚嗎?!先帝臨終囑托,皇帝看來是全都忘了!本宮雖是女子,先帝卻囑咐我,要在朝堂上多幫襯皇帝,好好看着你!這才賜了我銀蛟長鞭,算是變相給了本宮過問朝政的權利。
但因我身在後宮,不好直接召見官員,在宮中消息受限,這才想着出宮立府。因替着皇帝着想,不好鋪張浪費,又不好在父皇去後立馬大動土木,這才将這事兒擱置了。之後也再不曾提過!原來皇帝為這麼一件事兒,還記本宮到現在!好啊,這便是我的好弟弟!”
這事兒其實宴嗣禮心中也明白,隻是都并未說開。如今無雙将話攤開了說,倒是叫宴嗣禮詞窮了。
“皇姐......我......”他并不是這個意思。
無雙冷笑一聲,并不給宴嗣禮面子。
“皇上不必懷疑我。本宮一沒有嫁人生子,有個皇位要繼承。二沒有勾結黨羽,要做個權臣。三更沒有自己的勢力影響朝堂,空有名頭沒有實力。
囤積糧食,不過是為了皇帝的江山着想,多做準備,總是沒錯處。若真見不得光,也沒必要這麼光明正大地叫人看了!況且,那錢放着總歸是放着,本宮有封地,有銀錢,愛怎麼花,難道皇帝這也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