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進殿,無雙隻得放下情緒,恭恭敬敬請安。
徐皇後見才半刻鐘不到,丈夫身上又多了鞭傷,心疼地直抹淚。
好在方才出了殿沒走幾步,就看到了聞風而來的林太後。
若是到太後宮中去請,又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更不知道皇上身上還要添多少傷了。
林太後從殿内進來,到了無雙他們眼前,早已經見到地上跪着的宴嗣禮身上的傷。
見狀,林太後便指着無雙說道:“無雙!你也太無法無天了!”
無雙跪在地上,仰頭要反駁:“是弟弟......”
“宮有宮規,你晚上從落鎖的宮裡跑出去,回來又打得你弟弟如此,你簡直放肆!”
無雙辯解道:“出宮是事出有因,弟弟犯了錯,所以打他。”
林氏見無雙還要分辨,手往桌上一拍:“他身子弱,若是本宮不來,你這麼打下去,他會如何你知不知道!?”
無雙覺得委屈,動了動嘴,低下頭沒有再說話。
林氏看了無雙一會兒,才朝身邊的徐皇後說道:“皇後,快讓人找太醫來瞧瞧。把皇帝扶起來。”
徐皇後見林氏發話,這才敢動作,走到宴嗣禮身前親自去扶。
宴嗣禮站直了身子,林氏才瞧見他身上兩條血痕的長度,看得她眼眶都紅了。
“就是真要罰!你也不該這麼狠啊!”林太後忍不住埋怨無雙。
無雙跪在地上,依舊沉默。
林氏走到宴嗣禮跟前,正眼不瞧無雙一眼便說道:“無雙長公主違逆宮規,雖說情有可原,有罪卻不可逃。從今兒起,你便回你的宮中待着,這個月都别出來了。”
無雙收斂不甘的神情,應了一聲,便站起身來,在衆人最後走出了長平殿。
此時,萱、紫二人也已經來到長平殿門口等候。
二人見無雙衣衫雖然完好,但長發垂落,形象淩亂,心中都是說不出的感覺。
打從她們伺候無雙起,就從未見過長公主殿下如此狼狽。
二人跟在無雙身後,緩步走着,無雙也不肯做辇。
殷澈的離開讓她十分受打擊。這分明不是她的錯,她卻仿佛在懲罰自己似的。
任由自己狼狽,任由自己在大晚上徒步回宮。
整個上半夜的鬧劇結束了,無雙回宮洗漱,直到三更天了才睡下。
躺在床上,她又心中難免抱有些許期待,盼望着殷澈沒有跑遠,終究能被姜國給抓回來。
因此睡得并不太平,恍惚間,總是夢到上輩子國破家亡時的場面。
殷澈高坐馬上,成王敗寇,他那副得志的模樣,讓無雙一次次夢見,一次次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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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輪滾滾,塵土飛揚。
木輪攆過石塊,車子受到阻力又跨越過去,颠簸不斷。
同樣在夢中被驚醒的,還有連夜帶傷逃跑的殷澈。
“殿下。”随從見殷澈醒來,叫了一聲。
殷澈右側肩處被利箭穿透,好在跟着的随從給他簡單處理了傷口,昨夜被宴無雙射中的手臂才得以保全。
他身穿一席玄色衣裳,血液已經幹在身上。
今早為了掩人耳目,随從向郊野獵人買了一輛馬車,他便藏身在馬車上,一路逃亡而來。
好在追他的诏令沒有跟到燕城,否則真的是在劫難逃。
“什麼時辰了?”殷澈好看的臉上已經是一片蒼白,額頭冒着冷汗,身體的一切表象都無不顯示着,他此時非常的虛弱。
“午時了,殿下。方才在城内買了藥,殿下用過午飯再換藥吧。”
殷澈疼得不想說話,停了好一會兒,才虛弱地對随從說道:“不必叫我殿下。在回齊國之前,都隻叫公子、少爺便好。”
随從二人聽聞,應了。
又有人問道:“公子,公子身上傷勢頗重。要不然,等會兒找個下處,先在燕城内歇下,接下來這一路要如何走,咱們商量一下再說吧。”
殷澈立馬回絕道:“不必,繼續趕路,等先過了這兩城再說。繼續耽誤路程,恐生事端。”
“可公子,你的傷......”随從還要說話。
殷澈堅定道:“沒有大礙。隻管照本宮說的做便是。”
随從二人見殷澈打定主意,便不再多言,照着主上說的行事了。
殷澈說完話,便又躺在車上閉目養神,等着随從弄些吃食過來。
他現在無法行動,疼得牽扯一下都是滿臉冷汗。
若不是經年有學些強身健體的武術,這麼一趟折騰下來,隻怕要丢去一條命也未可知。
自去年宴會前見了無雙那麼一次前,殷澈如何也無法想到,自己居然會有一日,為了回國而如此設計。
即便百般示弱,還是這樣不順。
宴無雙,簡直是他這輩子見過最難對付的人了!
若非宴無雙不是皇子,隻怕他殷澈就要斷送在姜國了。
好在,無雙是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