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所有人都寂靜了。
衆人心中隻徘徊一個聲音。
是她了。郁清和隻能是她。
“導演好。”楊楓野覺得自己得打個招呼,并表明自己敬業的态度,“什麼時候開始拍攝?”
本來今天楊楓野的任務隻是拍定妝照,但田承明改了注意:“簡單試試一劍不疑那場吧。”
劇組裡。辛蔚和邵寒拍完一場,辛蔚立刻戴上口罩,咳嗽了幾聲。
“辛蔚姐,沒事吧?要不要喝點梨湯?”邵寒詢問。
辛蔚搖了搖頭。她還穿着二十陵山的弟子服飾,一身淺白短打,眼睛卻在望向遠處時忽然亮了起來。
下意識喊道:“啊!師父!”
楊楓野擡頭,懵懂對上面容較好的女演員:“嗯?”
直到看到田承明和傅飛沉,辛蔚才意識到不對:“啊,抱歉,我還沒出戲。”
辛蔚演技過硬,是很有資曆的前輩,原本不該接這個小成本的劇本,但邵寒從那一聲中仿佛看出了什麼。聯想到前幾天郁清和選角時她跟傅飛沉那宛如親生兄妹一樣皺眉的樣子,邵寒大徹大悟。
原來我們這個劇組是為醋包的餃子。
剛剛的戲是郁清和剛剛撿回男主,還對師門有很強戒備心,女主受師父吩咐來給他送飯的戲。
而接下來楊楓野要演的“一劍不疑”,則是皇帝聽聞男主還活着,派一隊刺客上二十陵山,被郁清和一劍逼退。
劇組取景就在市郊的濕地公園,找了一處松林山坡,道具組在坡底打了一些白霧茫茫的幹冰,便當作二十陵山的側峰。
楊楓野還有些緊張,但是女主演似乎看她很親切的樣子,就是稱呼一時很奇怪:“師父不必擔心,照着你自己來演就好。”
傅飛沉同樣也在一旁理所當然底附和:“沒錯,師父,這隻是一場試戲,不行再多來幾次!”
出于基本的責任心,楊楓野看完了那本小說,她被他們叫得一愣,随後輕輕颔首,不自覺也代入了郁清和:“多謝。”
隻剩劇組其他人對他們奇怪且熟稔的稱呼有些莫名其妙,而邵寒早已看破一切。他深沉地跟着道:“師父,加油。”
楊楓野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田承明拍了拍手:“準備開工吧。”
雖然說是試一試,但道具和攝影都相當專業,幾乎是瞬間,原本吵鬧的聲音驟然消散,所有人各司其職,安靜專注地幹好自己的活。
此時,正好黎明破曉。
雖然小說的時間是描述的黃昏,但此時霞光千裡,與黃昏景色并無太大區别。
白霧彌漫之下,黑衣刺客謹慎地取出兵器。
弓箭上弦,飛镖入懷,劍出鞘。
是千鈞一發,齊對準山頂的那寒霜似的人影。
風過無痕,浮葉飄轉。
那人踏着落葉而來,手握一劍。
為首的刺客摘下面罩,露出剛毅的面容:“郁清和。我此行前來,并非有意殺你弟子。”
這驚天話一出,剩餘衆人皆驚疑不定。
刺客之首卻罔顧嘈雜聲響,徑直道:“自師尊将我撿回定論山,我便晝夜修習。煉殘月劍已有三十年載,自雞鳴而起,夜深而歸——隻為接你一劍!”
“定論山大弟子朱屠,殘月劍,請賜教!”
落日餘晖,殘霞漫天。
聽得此言,那人邁步凝劍,凜冽風聲驟起,松枝簌簌。
清冷的女聲傳來:“郁清和,劍。”
朱屠皺眉道:“我雖知自己是螳臂當車,但還請報上劍名來。”
“我的劍無名。”郁清和平淡如水,“或是劍,或是一捧浮萍,或是渺茫之星。”
“它生于天外天,隐于星辰漩渦,偶然被我所拾,我僅當它為劍,但深知它本質與劍迥異。并非瞧不起你。”
“如此。”朱屠臉上盡是恍然之色,“了卻家師一樁心事。”
下一刻,森然殺機如天墜地!重重疊疊襲來!
混沌風聲呼嘯而過,摻雜着落葉松針,狠狠砸下!
猝然間,一道寒光涼薄如月色。
“我的劍道,名為不疑。”
萬籁俱滅,未盡的光芒仿佛宇宙已然步入垂暮,莊嚴高天沉默,等待必死的宿命。
然而那劍氣一片,刹那間割開人間長夜荒涼生死,鋒利而尖銳,生生劃開一道生路。
原本是殺人的劍,朱屠卻聞到一縷曠野的生機。
劇組的鼓風機隻吹到山坡底,但不知為何,這時忽然而至了一陣風。
自上而下,撥開雲層,餘下日光一束,照耀在楊楓野身上,月亮未落,同太陽各分兩邊,忽然間一顆明亮流星閃過。流光随着楊楓野的揮劍,仿佛也彙作一道劍氣。
“天公作美啊。”田承明驚歎道。
而傅飛沉和辛蔚站在一邊,目不轉睛地注視着楊楓野。
他們正以超出任何人類所造機械能捕捉到的高頻赫茲交談。
“楊楓野?”
“是她。”
“終于見到了。太像了。”
“這一段檔案我好早就想拍了,總算有機會。”
“也不怕檔案管理員追究下來,你可真大膽。”
“可那是楊楓野啊!”
“……行吧。畢竟是連跟向葵不對付的老大都看上的人。”
交談到最後變得扭曲起來。
“不愧是老大!不愧是師父!”
“師父賽高高!師父賽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