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的作用下,迷霧變得淺淡。透過灰霧,楊楓野隐隐能看見基地訓練場的樓頂天台。大鳥不知為何也停止了動作,她得以喘息片刻。
鮮血滴答,灑落到風中。
血腥氣絲絲縷縷,充斥進鼻腔。
楊楓野皺皺眉。
她看見那隻大鳥的眼神逐漸變得暗沉。
這隻大鳥的不對勁,是從她的鮮血流出來之後開始的。
我的血液……有什麼不同嗎?
這個想法短暫地一閃而過,起風了。
陰風律動的節奏是有規律的。楊楓野在車窗玻璃上輕輕敲打着節奏。
黑色大鳥隻愣了那麼一會,轉瞬間扇動翅膀更快,準備再次向小車襲擊!
楊楓野再次一腳踢開車門。
街道瘋狂旋轉的灰霧比她想象得更恐怖。
粗質的顆粒剮蹭裸露在外的皮膚,迷塵中,楊楓野把士兵的金屬頭盔戴上,保護好眼睛。
楊楓野的彈跳能力一向很好。借助蹬腳的沖力,她側翻上車頂。車頂之前被黑色大鳥啄出一個深坑,現在正好能夠穩住她的平衡。
楊楓野注視着那隻大鳥。
莫名的,湧上一股毫無來處的沖動 。
潛意識裡,她确信它将死于自己之手。這是如同宇宙真理的必然。
她手裡緊握着槍,血液在脈搏裡興奮地跳動,急促的心跳給她帶來她必将殺死它的信心。
一邊如此産生膨脹的想法,一邊又在困惑。自己應當不是如此膨脹的人。
從何而來?
她的不對勁,好像也是從流血開始的。
除了例假,楊楓野很少受傷流血了。
黑色大鳥被這種堅定的眼神釘在半空。
它似乎動彈不得,徒勞地看着楊楓野舉起手槍,徒勞地看死神的子彈破開灰霧,直抵自己的翅膀。
楊楓野第二發子彈瞄準的是翅膀下的紅紋。
子彈破開灰霧,刺向紅紋的瞬間,彌漫于整條街道的灰霧旋轉着沖進翅膀裡,如同巨型抽水馬桶的漩渦。
黑色大鳥一下被脹得很撐,它難受地嘶鳴,掉下一根紫色的羽毛。
楊楓野敏銳地察覺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震動,果然有信号了。
黑色大鳥不甘地瞥了一眼楊楓野,它揮翅欲走。
楊楓野抓緊時機,再次向它開槍,指向泛紅的尾羽。
大鳥側身避開了這發子彈。
楊楓野一擊不中,并沒有意外,她早預判到它的躲避姿勢,直接從車頂一躍而起,跳到了大鳥的背後!
這一次,輪到大鳥被籠罩在她的陰影之下了。
楊楓野向大鳥俯沖而去,手槍連續對着尾部羽毛射擊。發現實在打不斷羽毛之後,她扔掉手槍,伸出雙手,借地心引力拽着奮力掙紮的大鳥向下猛砸!
大鳥在地面砸出一個直徑十米的深坑。同時,幾束激光槍也指向了它的大腦袋。因為戴着頭盔,楊楓野并沒有受多少傷。
灰霧将将散去。顯露出一棟建築物。
基地到了。
楊楓野騎在暈頭轉向的大鳥身上,她這才擡起頭,與一圈整裝待發的武裝士兵對視,有些發懵。
之前見過的斷指女人抗着沖鋒槍站在領頭,楊楓野聽闫畢提過,她的名字是公上慕。
公上慕見楊楓野還算完整,向通訊器簡短彙報幾句,随後挂斷。幾十輛閃爍警示燈的車包圍住楊楓野,晃眼的燈光閃得楊楓野眯了眯眼睛。
公上慕問:“有沒有受傷?”
“很輕的擦傷。”楊楓野說。
手腕上的血已經止住了。她下意識地扯了下袖子,遮蓋住那道血疤。
公上慕看了眼,又問:“灰霧怎麼産生的?裡面發生了什麼?”
她的槍口對準了楊楓野身下的大鳥。
楊楓野站起身,單腳輕巧地跳出深坑:“這隻大鳥一直試圖攻擊我們,它扇動翅膀産生灰霧。駕駛擺渡車的士兵被精神幹擾,在半途下車,應該在之前的街道,你們快去找找。”
公上慕偏過頭,一隊訓練有素的士兵便沖進了空曠的街道。
她放下沖鋒槍,走近深坑,掃了眼深坑裡被摔得昏迷的大鳥。
光幕眼鏡顯示黑色大鳥等級為B。
不需要公上慕指示,士兵們便訓練有素地将大鳥圍住。
“它跟雌蛛很像。”楊楓野取下頭盔,交還給她,開口道。
公上慕接過那個頭盔:“它們同屬于恐懼症實體化生物,已經畸變了,具有非同一般的生理特征和強攻擊性。”
“畸變生物有評級,雌蛛是A級偏下,而這隻鳥B級中上,自然差不多。”
自從聽說了楊楓野的特征值,公上慕對她的感覺一直很微妙。
她皺眉:“上面怎麼搞的,放暝鴉來測試。”
“暝鴉?”
楊楓野沒有在父親的筆記上見過這個名字。
“雖然它評級沒有雌蛛高,但是一個罕見的,曆史悠久的族群。”公上慕道,“喜歡叼一些亮晶晶的石頭回窩,生活在峭壁高山,一直以來少有人見過。因此檔案上登記的不多,也不方便控制,要是出什麼意外,要找到一擊必中的弱點還挺麻煩的。”
這種生物習性很難讓人不聯想。
楊楓野試探詢問:“那座高山,是不是叫二十陵山?”
“這你都知道?”公上慕訝然,随即恍然大悟,“哦,你看了禁區的名單對吧?”